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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浅眠中,熟悉的气息在朝她靠近,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接触她,轻尘蓦地醒来了,清亮的黑眸起先还有些雾气和迷茫,困顿之中,下意识地开口询问了句:“岩止?”
慵懒的嗓音,软绵绵地不似平时清醒时那般生硬,还未完全醒过来的她呼吸之间是香甜无比的气息,岩止不由自主地笑了,身上的厉气竟也随之软化。
岩止?
这一回,大脑的感知向身体传送出警告的信号,轻尘顿时清醒过来了,黑眸深处已经没有先前沉重的睡意,她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滞,然后清冷了下来,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岩止好笑地看着她这副立即变了脸的模样,刚才那样不是挺讨人喜欢的吗?他可不记得,他是怎么培养出她现在这样不爱说话不爱热闹的清冷个性的,似乎…当他将她捡回来的时候,她就是这般,只有在迷糊的时候,才会偶尔放下戒备,但那种情况通常不会在她身上逗留太久,她有很强的意志力。
不由分说地,岩止将浑身无力的轻尘给抱了起来,让她的身子倚靠在他的臂弯之间,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之上,轻尘并未跟岩止闹,这让岩止有些意外,可她沉着脸不说话的模样,很显然她心里不高兴得很,只是她的个性一向克制,岩止很难有机会看到她像赫娜那样娇蛮哭闹的模样。
“先把这个吃了。”岩止没有理会这个正在生闷气的小女人,他手中正拿着一颗与先前那颗一模一样的黑色药丸,他十分耐心地亲自将它送到了轻尘的嘴边,命令道:“张口。”
先前给她所服之药虽对身体并无大碍,可也会让人浑身无力,疲惫不堪,如今头曼已死,她没必要再受这份折腾。
轻尘紧紧地皱起眉来,偏过了头:“我不吃。”
谁知道这一回他又要给她吃些什么东西,她心里还是埋怨得很,他们这一对父子,兄弟,总之,这些匈奴人,都一样的蛮横霸道。
俊眉微微一扬,岩止并未动气,仍然十分耐心地像是在哄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孩子:“当真不要?”
轻尘没有回答,若非她浑身无力,现在一定不会这么温顺乖巧地被岩止抱在怀里。
“看来你不愿意我将你送人?”岩止的声音中满含着笑意,看上去心情愉悦极了,眸光轻敛,邪魅慵懒。
送人?
轻尘的眼睛闪了闪,脸色更加阴沉了,好像被戳中了心思一般。
“你不愿意也是应该的,在我这,至少你不必吃太大的苦头,比起侍奉年迈体衰的父亲大人,至少我,可以让你更满意一些。”岩止似笑非笑地说着,那轻轻向上挑起的薄唇,带着戏谑和玩味之意。
轻尘眨了眨眼睛,为何觉得岩止这话说得别有深意?
“不明白?”他炙热的呼吸在她的耳际响起,似乎早有预料这个孩子的反应会是如何,他已经在她这领教过不少了。
轻尘眉一拧,觉得浑身不自在,可她现在十分疲惫,并不想多说话:“头曼单于何时要册封我为夫人。”
至少她必须知道,她还有多少时间来恢复体力,虽然时机未成熟,但她并没有留在这里任人宰割的打算。
“如此,迫不及待?”岩止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狭长的幽眸,他的唇畔依旧带笑:“先把这个东西吃了,我便告诉你一个也许能让你高兴的消息。”
忽然一道惊雷掠过漆黑平静的夜空一般,轻尘的心口猛地一跳,墨黑色的瞳仁顿时泛起一抹涟漪,好在她偏着头,岩止并未发现轻尘的不对劲,咬了咬唇,她几乎是有些虚弱地抬起一只手妄图让自己的身体远离岩止:“我不需要,如果你愿意马上离开这,我会认为这是一个能让我高兴的消息。”
岩止的神色突然间冷沉了下来,可他依旧耐着性子没有发作出来,唇角冷冷地一抬,此刻他的眼中已经隐隐有严厉的气息在漫漫地聚敛起来:“不愿意吃,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你只需要去想,我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
“你怎么会把我送给别人?”她在质疑他。
“别激怒我,对你没好处。”他淡淡的箝住她,出声警告:“听话。”
这是孟轻尘今夜露出的第一个如此轻蔑的神情,就像一个驰骋疆场的大英雄,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傲慢而又不屑地蔑视他的心意:“你连娘亲都亲手杀死了,怎么会舍不得我!”
终于说出来了吗?!
岩止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那一双浓墨瞳眸缓缓地泛起了一层危险的淡绿色寒光,就像一团火焰在隐隐蹿动着,就像一只优雅的狮子,终于失去了耐性,他手中的那颗黑色药丸,顷刻间碎成了末,从他的指缝间撒落了下来,如同细沙一般,消失无踪。
“你这个!”岩止的浑身骤然间变得冷彻无比,冰寒刺骨,他英俊的面容之上是前所未有的暴戾,他的大掌触上了她光滑纤细的脖子处,扣紧……
“你再说一次!”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寒冬一般刺骨的冷意,猛地袭了过来。
轻尘清澈的眼眸突然间睁大了,岩止的目光幽深冰凉,锐利得几乎要将她身上给挖出一个洞来,那几个字眼,似乎狠狠刺中了他心里的要害,让他此刻看她的目光,竟然是如此可怕……
他竟然……起了杀心!
不是为了威吓她,也不是为了惩戒她,是真的无法抑制的,盛怒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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