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你不懂,我喜欢这种感觉。”轻尘摇了摇头,站在城门之上是够冷的,可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幼年时站在城门上等待爹爹凯旋的大军归来时一样,等岩止英俊威严的身姿闯进了她的视野里,那一瞬愉悦的感觉让人怀念,在这挨一会冻也值得。
绿芜可不买帐,仍是不满地念叨:“我觉得我现在是愚忠,往后可不能事事都听您的。”
轻尘扯了扯嘴唇,好像在笑,忽然之间,她漆黑的水眸好像一下子绽放出了万丈光芒,晶亮晶亮的,果然,大贺城忽然变得热闹了起来,黝黑的骑兵队归来,马儿呵着白气,厚重的城门被拉开,发出低沉的声音,就像沉钟敲响一般,岩止月白色的王袍穿在身上,端坐于黝黑的马背上,英挺的身姿仿佛要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他俊美的容颜上挂着优雅而威严的淡笑,漂亮的薄唇微微向上勾起,如同一个无所不能的天神归来。
可当他的视线扫过城楼之上立着的那道娇小的身影时,就算这个小女人正笑咪咪地咧着嘴看着他,岩止的眉间还是立即严厉地拧了起来,下了马,一句话也不说,突然冷下脸的单于王吓得所有人都立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起来。
轻尘也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看着忽然背上就空了的克拾拉,克拾拉正在城楼下龇牙咧嘴地朝她露出挑衅的模样,好像在嘲笑她,又有点像在幸灾乐祸。
轻尘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身子一轻,当即被岩止给抱了起来,她笑眯眯地迎头,却对上岩止严肃的不悦之色。
轻尘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岩止……”
岩止扫了眼轻尘看起来有些吃力的肚子,又看了眼被冻得小脸发红的轻尘,顿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斥责她,不由分说地,岩止抱着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径直往回走,但就是不说一句话。
轻尘回过头去瞥绿芜,却见绿芜明目张胆地别过了脑袋躲避她的视线,轻尘失望地收回目光,耷拉着脑袋缩进了岩止的怀里:“你是不是生气了?”
看她这示弱的模样,岩止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把轻尘放到了克拾拉背上,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入坐在她身后,修长的臂弯圈住了她:“我不过是视察几个部落,告诉过你不出半个月就会回来。”
“可是我就是想站在这看看。”轻尘缩在岩止的怀里,只觉得无论天有多冷,岩止的身体却总是暖烘烘的,让人靠着便舒服。
克拾拉跑得很稳,生怕颠着了轻尘,虽然它经常和轻尘作对,但看到轻尘那肚子,就知道目前的她惹不得。
岩止圈着轻尘的手臂一紧,有些怜惜地抚了抚轻尘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岩止,南部的叛乱不要紧吗?”轻尘自然知道岩止心中在思虑些什么,再有一个月,银就该出世了,虽然他们谁也没说,但近来大贺城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了,岩止和她都在紧张银的出世。
“每年冬季都免不了出一些乱子,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东西,你无需为这点小事操心。”岩止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他温暖的体温总算把轻尘给暖和了过来。
“那……”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为你造一个金笼子。”岩止忽然打断了轻尘的话。
“嗯?”轻尘听得一楞一楞的,克拾拉已经停了下来,岩止直接抱着她入了王城,连脚都不让她沾地,一路进去所遇到的侍从侍女纷纷惊惶地退到两侧行礼,连头也不敢抬,轻尘倒是已经被训练得习以为常了,以往岩止这么公然地抱着她,她还会感到窘迫难堪,如今却能面不改色了。
“这样我会放心些。”岩止低头看了眼一头雾水的孟轻尘,也不知是不是在气恼上了,眼里虽仍然凝聚着一层不悦未曾散去,但嘴角已经先一步似有若无地向上翘起了。
轻尘知道岩止是在斥责她总是不安生,轻尘的脑袋一缩,藏在斗篷下的两只手臂顺势抱住了岩止的身子,让自己稍稍贴紧了他:“我本就不是安安份份的大家闺秀。”
她自小如男儿一般志在四方,出入江南漠北,哪能像那些贵族夫人一般老老实实地待着。
“岩止?”轻尘忽然发现岩止并没有带着她回寝殿的意思,而是往东殿去了,东殿一向冷清,最近数个月来又在建造什么,为此轻尘并不常去那,这下倒是纳闷了,岩止要带她去哪?
“你腹中的那小子下个月就该出世了,近来东殿正在为他建寝宫,你不想去看看吗?”岩止似笑非笑地看了轻尘一眼。
“东殿?”轻尘皱了皱眉,脸颊贴在岩止的胸膛上,闷闷地抗议:“东西殿隔得那么远,为什么不让银住在西殿呢?”
“生为匈奴皇子,他一落地就必须学会独立,他的父亲自出生之时便离开王庭,居住在自己的封地,每年狩猎之时才能见到父亲母亲,如今只是将他安排在东殿罢了。待他再长大一些,我还要将他丢到自己的封地去,既然是男子汉,就应该像个男子汉。”岩止见轻尘又要顶嘴了,这才笑着低头含住了轻尘的嘴唇,把她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全部吞了下去,含糊地安抚道:“待看过后,你会满意我的安排的。”
轻尘被岩止这一吻,喘息连连,不满地微鼓着腮帮子:“谁能一落地就独立……”
“他已经霸占你太久了。”
对上岩止幽深带笑的眼睛,轻尘却不自觉地脸颊发烫,一时气急败坏,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被岩止这么一折腾,轻尘又气又好笑,即使心中对于孩子的出世仍不免忐忑,如今也要抛诸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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