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愣在了原地,一会看看脾气又臭又硬说走就走的炎凌,一会又为难地回头看依旧站在那神色柔和沉静的孟轻尘,一时间竟然急得有些慌忙起来,不知道该追上炎凌还是该继续劝说轻尘随他们回到大秦。
见白素犹豫了,轻尘却是轻轻一翘唇角,微笑地看着她,白素顿了顿,只好慌忙地向轻尘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快速朝炎凌追了上去。
“主子还没给我们答复。”白素几乎是跑着追了上去,炎凌这块臭石头人高步子也大,就那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沙丘后面,把马牵了出来坐了上去。
炎凌坐在马背上,冷淡地扫了气喘吁吁追上来的白素,面无表情,只是很淡定地说了一句:“她已经拒绝了。”
拒绝了?
白素的美目闪过一丝诧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主子什么时候说了她要拒绝了?
炎凌的眼里毫无意外之色,孟轻尘的为人,他早该料到她是如何傲慢又固执的人,这个答案,他一点也不惊讶。
见白素傻愣在那,炎凌已经不理她了,低喝了声便驾马飞奔了出去,扬起的一地黄沙像下雨一样稀里哗啦砸了白素一头一脸,白素原本就是个好脾气的人了,这会也禁不住彻底黑了脸,立即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轻喝一声打马追了上去:“该死的……臭炎凌!下次我白素若再与你一起办事,就将名字倒过来写!”
“素白,像死人。”炎凌凉凉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接着便是白素气急败坏的大喊了一声炎凌的名字,炎凌便不再理会她了,白素的满腔怒火就像打在了根本不会疼得石头上,反倒踢了自己一个脚疼。
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寥寥大漠,轻尘站在原地,仿佛依稀还能听到不爱说话的炎凌偶尔冷不丁冒出一两句话,使得原本脾气温和的白素忍不住气得跳脚地恶狠狠喊他的名字,怔怔地站在原地,轻尘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再冷酷的人也会遇上一个愿意以柔克刚或以硬碰硬的人相伴,而她,也有自己想相伴的人……
“这样大的月亮,前所未见,辽阔的天际繁星璀璨,天与地皆无边无际,这种景象,在中原是看不到,如果岩止现在在这就好了……”轻尘纳闷地抬头看了眼那月亮,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也难怪自己刚才会称它为“天象异常”了,但不可否认,这是极美的,顿了顿,轻尘抱着银儿往回走,一本正经地皱了皱眉:“我们得回去了,否则你爹爹可是会打我们屁股的,不仅你遭殃,我也逃不了。”
银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看娘亲这烦恼的模样,竟然高兴得咯咯咯笑了起来,粘了满手口水的两只胳膊伸了出来,那口水便又糊了轻尘一脸。
“娘……娘……”
脸上一凉,那奶里奶气的童音也让轻尘的头皮忽然一麻,惊诧不定地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家伙,只见银儿一只手还指着天上的月亮,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嘴里嘬着,口水流了一手,还满眼的陶醉之色,像是吃了天下罕有的美味似的,轻尘方才还道是自己才两个月不到的儿子竟开口喊娘了,这一看脸便不由得黑了,原来只是这家伙吧嗒吧嗒着小嘴发出的含糊的奶声罢了。
“王妃。”
尽管炎凌他们已经走了,但莫依旧满含深意地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见轻尘和银殿下都安然无恙,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马给牵了过来。
轻尘点了点头,正准备顺势上马,忽然,大漠深处传来了驼铃叮当的声音,很模糊,模糊到淹没在这呼呼的风声里,几乎会让人怀疑那只是错觉,可那叮当的声音似乎摇摇晃晃地从远方慢慢靠近,越来越清晰,靡靡之音,缥渺又让人无法忽视。
大漠里偶然看到行商的商队那也是极其常见的事,轻尘只是被那清脆又缥缈的驼铃声引了心神,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不以为意,但莫的脸色却一瞬间森冷了起来,莫带来的那些暗卫凛冽的戒备气息也在这暗夜之中越发地浓烈起来。
那驼铃声越来越近了,近得好像就在你耳边晃动一般。
被乳白色的薄薄雾气笼罩的大漠深处忽然出现了一只骆驼的身影,那铃铛正是挂在骆驼脖子上的,然后是一头又一头的骆驼背着货物慢慢地行走着,再后面是一辆黑漆雕刻的马车,马车看起来很笨重,白色的幔子却很轻扬,被大漠上的风鼓动着,如同牛奶入了水荡漾开来一般,守护着这辆马车和这一整只商队的,都是一些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也不高大的家仆。
一行人默不作声,没有人说话,只有骆驼脖子上的铃铛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诡异的商队,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有哪只商队会在夜里还要穿行大漠?
“王妃,请上马。”莫的声音忽然传来,他似乎已经唤了她很多声,此时所有人都越发戒备起来,莫冷峻的面庞上也凝聚着一层冷意。
直到这时,轻尘才闪了闪那双沉静的水眸,似乎这才寻回了些自己意识,而刚才,自己的耳朵里,只能听到那越来越清晰的驼铃声,自己的注意力也匪夷所思地追随着这支诡异的商队。
莫浑身的真气已经像一道屏障一样罩住了她,然而轻尘自身却没了内力,竟然无法抵挡那诡异的蛊惑。
那辆飘舞着白幔的黑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就在轻尘他们这行人的前面,骆驼不动了,那驼铃声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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