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的衣裳真漂亮。”
虫娘不语,这件衣裳是皇后亲手给她做的,所以她杀完人后,特意去找出来。
长宁又道。
“你是不是个小哑巴?”
虫娘抿了抿唇,只觉得眼前这只野鬼跟苍蝇似的烦人。
长宁不依不饶。
“喂,小哑巴,你是怎么死的呀?”
虫娘把脸埋进膝盖里,打算休息一会。
她被国师追杀了大半个月,从北方到南方,现在才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虫娘感觉那个野鬼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嘴里还在废话连篇。
“看你这么凶,肯定死的挺惨的,这样吧,我说说我的,看看咱俩谁更惨。”
虫娘捂住耳朵,背过身去。
长宁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开始说话。
他是死在山上的野鬼。
有一年天下大旱,许多人饿死,有些人甚至开始吃人肉。
他在家中年纪最小,已经懂事,某天爹娘跟他说上山去采蘑菇,他毫不怀疑的跟着去了,然后到了山上,被他爹从后面用一块石头砸死。
“砸的很用力呢,我的头都扁了,血和白花花的东西混在一起。”
虫娘缓缓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有些愣怔的看他。
长宁支着脑袋,朝她笑道。
“然后我娘从篮子里拿出柴刀,把我分开了,能吃的都带走,只剩一副骨架,也被敲碎拿去煮汤。”
虫娘生在皇家,在皇后死前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后来皇后死了,贵妃折磨她,但是也只是打她,让她吃剩饭剩菜。
吃人肉,被爹娘吃掉,这是怎样可怕的画面,虫娘只是想了想,便很害怕。
她说:“那你恨不恨他们?”
长宁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不是个哑巴,见她开口又很高兴的样子。
“恨呀!他们让我这么疼!”
“那你杀了他们吗?”
长宁换了个姿势,一条腿伸长放在地上,一条腿支起。
“没有,但是我把他们最喜欢的哥哥姐姐杀了,当着他们的面把哥哥姐姐剁碎剁烂,扔进锅里煮熟,让他们吃下去。”
虫娘觉得这野鬼比自己还要凶,抱紧骨琴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那,那后来呢。”
长宁侧脸看过来。
“后来,他们自己吓死自己了呗。”
然后国师便到了,他们合作,杀了国师,又把国师的魂魄分吃干净。
长宁会做饭,虽然只是白水里加点盐煮熟这样的程度,但比起连点火都不会的自己,他已经显得很厉害了。
虫娘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野鬼。
平时很爱笑,跟普通的野鬼没两样,打起架来却又不要命一样。
后来他们就一起四处游荡。
长宁带她去捉厉鬼吃,带她爬山,苦熬一夜,等天亮时那一缕微微的霞光。
有时候也会遇到比他们更厉害的厉鬼要吃他们,但是他们配合默契,总是能反吃掉对方。
渐渐地,很多鬼知道了它们。
它们猎食越来越难,往往才一出现,那些厉鬼就吓跑了。
长宁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吧。
虫娘其实报了仇之后也不懂以后要怎么办,听他说完,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它们找了座荒芜的城,把那儿的鬼王杀掉。
长宁不喜欢做城主,他说他喜欢开赌坊。
“赌坊有好多钱,我以前做梦都想开赌坊呢。”少年笑眯眯的说。
虫娘于是做了城主。
她其实也不知道城主要干嘛,但是她知道贵妃是怎么管理后宫的,于是这座原本荒芜的城,渐渐有了生机。
虫娘沉默良久,忽然说:“你不用这样的。”
不用这样对我好。
躺在床上的长宁挥挥手,道:“你的法器也算是我半个法器嘛,所以也不是只为了你啦。”
他脸上笑容明艳,虫娘只觉得手中的匣子如有千斤重。
“这匣子,可以给我吗?”
她看向沈阮和裴遇两人。
沈阮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想了想才道:“可以,但是我要看看。”
不等虫娘说话,她补了句:“我发誓,绝对不会抢走。”
虫娘道:“我信你。”
他们夺了青晔君的法器,都能随便交给自己,那么也没必要为这颗心脏撒谎。
匣子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的心脏还是活的,匣子打开后鬼气冲天,屋里顿时被肉眼看不见的黑色雾气盈满。
虫娘也是吃了一惊,回头问长宁:“你究竟是从哪弄来的?!”
这鬼气甚至已经超过她了。
长宁原本似乎不想说,但是在虫娘的注视下,还是开口说出两个字:“酆都。”
鬼城。
普天之下,能称作鬼城的城池不少,但实际上只有酆都都是真正的鬼城。
酆都与地府相连,传言那里有无数鬼王,还有很多很多阴吏,是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虫娘失声惊道:“你什么时候去了那种地方,你,你不要命了吗。”
长宁捂着脸,声音闷闷的从手指缝下传出:“酆都也没有这么危险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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