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未有这样明晰迫切的渴望,但那天夜梦的场景,如此诱人。原来这世上还有许多惊心动魄的风景未看,还有许多异事奇人未闻未识。
有一簇火种在我心里燃烧起来,我得小心,不能让它燃的太旺,以免灼伤了我的生命。
第一章
这个时辰,作为梁国世子的阿兄,正在东宫听太傅之乎者也。
而梁国长公主——我也没有闲着,正在园中小阁里炼丹,跪坐在小羊羔毛的白垫子上,拿着团扇给丹炉醒火。
“葱白,你觉得这一炉子能炼出几品丹药?”我满怀希冀地看向这位深蕴医道的贴身宫女。
“我觉得公主可以少看点传记杂书。”葱白的表情颇有些无奈,“炼丹也要讲究医理药性,小说家言,当不得真。”
平日尚算温柔的葱白不留情面给我一盆冷水——我倒没有生气,反而有些理解。当着她这专业人士的面摆弄药草,丹方还是出自《仙游记》,这种听起来便不太靠谱的杂书。想必让她觉着有辱医道吧?
不过我寻求的并非医道,而是仙缘,据说这东西颇为玄妙,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晓得自己有没有仙缘,我想,葱白肯定是没有的。
正神游天外想入非非,守在小阁门口的姜沫打断了我的思绪。
“参见二公主殿下,二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二公主?这可真是稀客。
梁王,也就是我的父王,后宫美女如云,可惜子嗣寥寥只有三个孩子——我和阿兄这对双生子,以及二公主,也就是我的妹妹李宝玲。
说到名字,我以前困惑了好一阵子,为何我跟二妹叫“宝玥”、“宝玲”,而阿兄却单一个“珩”字?
琢磨良久,我想到了个务实的理由,阿兄将来要做梁王,避“宝”子之讳,便不能称宝物为宝物,该叫“保物”?“饱物”?诸如此类,一听就让人不知所云吧?
这时二公主李宝玲已经进了小阁,目光“热切”地望着我,我也充满好奇地看着她。虽为姐妹,却是第一次照面。
“二妹妹,坐啊。”我指了指葱白铺设的席案。
“哼!什么双生子,你跟世子哥哥一点儿也不像!”
“是啊。”这一点我也认同,容貌虽然相似,但因气质打扮相差很大,而且十三岁的阿兄比我高上一头左右,站在一起顶多只有五分相似。
“喂!”李宝玲突然不耐烦地拔高了声音,“我说你,不介意我在这园子里逛逛吧!”
她语气不善,更像是命令,带着一股怒气冲冲的气势。
我不明白哪里得罪她了。而且这园子不大,也没什么可看的,不过她有兴趣,看看就看看吧。
“二妹妹自便。”我拿起扇子凑到炉边继续扇风,神秘兮兮地说,“我最近在学炼丹术,丹成之后送你一颗,你自己玩儿吧,我要看着炉火。”
“你!你——”她听罢似乎更生气了,猛一转身,命令随行的十几个宫寺,“你们!给我把园子里的破蔷薇全都给拔了!短命鬼!病秧子!我看你还装疯卖傻!”
我尚未开口,姜沫抵在刀锷上的拇指一弹,一声凛然的金属嗡鸣惊的李宝玲不自觉后退一步。
“你,你要干嘛?”李宝玲有些胆怯,随即又抬头挺胸地厉声呵斥,“贱婢!谁给你的胆子以下犯上?!”
然后抬手指着我,怒道:“难道你要弑妹不成?!”
……
“咳,二妹妹多虑了,姜沫只是脾气暴,手滑了一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用扇子敲打在侍立一旁的姜沫按刀的手上,“退下。”
姜沫颔首退了一步,临了还冷冷看了李宝玲一眼。
我看向李宝玲,疑道:“二妹妹为何要拔我园中花草?”
“为何?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李宝玲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面色涨红,口不择言地说,“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不妨告诉你,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拔你的花又怎样?我高兴!”
我心道,就算是“飞来横祸”,也不该飞到我头上吧?我因身体羸弱,又患心疾,从记事起便没出过花台殿,跟她没有丝毫交集,怎么惹她不顺眼的?再说,讨厌我干嘛对这园中花草撒气呢?还不如蓐我头发抓我脸呢。看她歇斯底里气的发疯的模样,想必对我厌恶以及。我不以为意,她讨厌我是她的事。
“你高兴拔就拔吧。”我还犯不着为这点事情动气,不然真成了短命鬼。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忙自顾忙碌,没再理她。
她却没有就此罢休。
“哼!还真当自己是从林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告诉你,你连媵妾之女都不是,不过是个丫挺!怪不得只会当缩头乌龟!”
她口中的林夫人,是我养母,一年前去世。而我生母,的确连媵妾都算不上。
“我知道母亲是林夫人的陪嫁婢子。诚然地位不高,但二妹妹骂人就有些过了吧?”我从毛垫子上站起身,冲她一笑,“你好像也挺喜欢蔷薇,那行,就让你吃个够。姜沫、葱白,还不好好招待二妹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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