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否扭头避开我的视线,涩然道:“我有何资格替你决定?你好自为之。”
“咳!”霄有峰主耸肩道,“行了,人若倒霉,喝水都能噎死,何须弄得像是生离死别?喂,小丫头,你既选择真魔双休,以后可记住了,所谓‘抱阴而负阳’,就像是太极图那般,阴阳二气分明而又依存。不是搅在一起,炖成一锅烂糊涂。”
……原来如此。
“晚辈豁然开朗,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我彷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之前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笨死了!
“这次我帮你梳理清楚,以后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霄有峰主向我走近,又突然停下,笑嘻嘻地看向梅子否,“慎微,还是你来——将手放在她下丹田处,以你之灵力包住她之灵力,然后分其阴阳即可。这是个细致活儿,耐心点儿,依你的修为信手拈来。我先走啦,忙你的吧,不必相送。”
“峰主稍待。”梅子否道,“还请霄有峰主给她设道禁制,以免叫旁人瞧出端倪。”
“慎微阿慎微,你可真是……嘿,罢了,各有各的缘法。”霄有峰主说了句没头没尾地话,而后在虚空划出符咒,一道金光没入我的眉心,迅速扩大,待包裹住全身之后,又瞬间隐没。
“行了。”霄有峰主看向我道,“小丫头,待会儿恐怕不太好受,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多谢前辈告知。前辈慢走”我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个礼,梅子否将他送出门外,过了一会儿才折身返回。
他攒着眉心,低声问我:“如若你改变注意,现在还来得及。”
“不,你动手吧。”
“如若你急着回到九州,或者要将你阿兄带到这里……玥儿,我可以帮你。”
可我不希望自己永远都是累赘,我也不能永远依靠他呀。我早就明白,人是不能变成菟丝花的。越依赖越脆弱,越无能越可悲。然后小小的风浪,都将是灭顶之灾。
“梅梅,我是想好了的。”
梅子否菱唇紧抿,指了指客房中的床榻。
“你躺下吧,不然怕是支撑不住。”
我依言走到床边躺下,梅子否摊开右掌,覆在我丹田之上,但没有触碰到我,中间还隔着两指宽的距离。
“开始了。”他提醒了一声,便将灵力侵入我的丹田,把我的灵力包裹其中,开始运力,将那股混沌的灵力点点剥离,分拣为二。
这时我才晓得,相比现下,当初心疾发作的疼痛真的是九牛一毛。疼到极致,还能昏死过去。而如今却是不能,昏睡之后,灵气不受控制,外力便没办法剥离分拣。而在清醒的状态下,要忍受分筋锉骨般的疼痛,几乎磨掉我这条小命。我觉得有一把锋利的小刀,正刮着我丹田里的肉壁,疼的我抖成筛糠,亏得梅子否还能找准位置。
“不必忍着,玥儿,疼就叫出来。”梅子否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哑声道,“这房间设了禁制,外面听不到的。”
我死死咬着唇瓣,拼命摇头,好像跟自己赌气似地。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怎可认输?
梅子否见我如此固执,实在没有办法,将手向前一送,贴着我的小腹。另一只手长臂一伸,将我揽在胸前,半是命令,半是恳求,“玥儿,不许再咬自己!你咬我,否则我便收手不再帮你。”
疼的欲生欲死的我,差点被他气笑。若非理智尚存,不用他讲,早被我咬出几个窟窿。这样的威胁对我没有作用,我不信他会叫我白白受疼。这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他还要心软。不过我还是松开了自己的嘴唇,改为咬他的衣襟。
这场酷刑持续到天亮方止,我和梅子否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地,脸色也白的吓人。梅子否憔悴的厉害,依旧抱着我没有松手,冰凉的下巴搁在我湿漉漉的额头上。
“玥儿,你这又是何苦啊。何苦呢?”他的声音像秋风里瑟瑟的枯叶,沙哑而又萧条,“对不起,玥儿,对不起,是我对你的不闻不问,才让你走到这个地步……”
若非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我很想对他说,够了,已经做的够多了啊。我已经很感激了。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而且有他的这番话,我已从疼痛的苦海,渡到蜜水的湖泊上,波光粼粼,将蔚蓝的天空映入我的眼中,刻在我的心头。
我沉入这美丽的梦乡。
一觉睡得酣畅淋漓,醒来之后,所有的疼痛和疲惫都不翼而飞。而丹田里的灵力不再是一团“死水”,而是生机勃勃地充盈流动着。
目光一转,便见梅子否坐在床沿,靠在床栏杆上,漆黑清澈的眸光里,倒映着我的身影。我对“镜”自赏,就着他的眸光梳理自己的头发。
“呀!想起来了——”我从储纳中取出梅子否送给我的及笄礼,将梅花簪塞到他的手中,“帮我戴上好吗?”
梅子否点点头,将簪子插、人我的发髻,认真端详了片刻。
“可以了。”语气也如此认真。
我一阵轻笑,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
“梅梅,我晓得自己是劣迹斑斑,很难再叫你相信我的保证。但我这次是认真的,以后不会……”我脑中闪过一只毛茸茸的大家伙,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约莫,大概我还要再做最后一件出格的事,在别人眼中来说。
52书库推荐浏览: 慕安图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