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储纳。里面存有我的一道气息。”
我恍然大悟,笑道:“真亏你有先见之明,我才能逢凶化吉。”
梅子否沉默不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到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我突然掩口而笑,他疑惑地看我一眼,我朝他摇头。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其实梅子否的性格比较沉闷,与他艳丽风流的外表相比,真是风格迥异。然却不觉违和,反有一种异样的神秘感。也许是初遇之时,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每当我想到他时,便浮现出月夜的风雪之下,寒梅静绽,冷艳逼人,凝成一道瑰丽而又深沉的眸光,沉淀在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连同他眼角的泪痣,也如此芳华,不可方物。
我捡起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缠绕绕,时不时瞥他一眼——心想,以前也不觉得他竟如此动人心魄。红颜,不,是男颜“祸水”,蛊惑人心。我皱了皱眉,情绪又开始奇怪起来。但这心绪,又似被什么阻隔住了,是一道看不见的门扉,我想要伸手去推,想要看个究竟。然它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
兴许是我的阅历还不够吧?
“就快到了。”梅子否的声音阻断了我的思绪。
我们所走路线,最后会停在梁国边境,离我的故乡,也就不算远了。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恨不能直接飞到花台殿才好。也不知阿兄现在已经继位,还是依旧做着储君。以阿兄的能耐,我想前者更有可能。他能不能舍下王权富贵与我同行?
不管能与不能,先见到再说。
我看向梅子否:
“你直接回京都梅家?不如先到梁国逛逛如何?”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待从空中降落,梅子否收起照渊,侧首道,“九州灵气稀薄几近于无,一应术法皆无效果,无法在外界存留。但在身体之内,灵力是可正常运转。且比普通武者所谓内功要上乘的多。虽不能将之外放用以攻击,有其加持,速度和力量也非一般。哪怕遇到臻至化境的武林高手,对敌不过,全身而退不费吹灰之力。”
我双目发光,亮晶晶地看着他:“那这么说,在九州以内,我也算个绝顶高手?”
“……如若没有遇到其他入世云游的修真大能。”梅子否叹道,“若遇见难处,只管来京都,到梅家找我。不过在这九州,我不能感应到储纳中的那道气息。你要小心,若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来找我。”
“嗯!待我见到阿兄,便去找你。”我有些迫不及待,在安全踏出嵇玄山的最后一步,已将目光投入王都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向梅子否挥手作别,“再见!我先走一步!”
急迫之下,人的潜力真是不可思议,我想我的速度比那些轻功高手还要快上许多。跟骑马相比,更不必说。径直而走,两天就到了梁王宫里。
站在王宫的九重高楼上,我俯视下方,心里豪气翻涌,如此快活!
我决定先去花台殿,那里是我曾经的居所,即便我不在了,想必阿兄也会原封不动的保存下来。也许还能碰上故人,好问问阿兄在什么地方。是梁王路寝?还是东宫?
花台殿是我最熟悉的地方,片刻便至。我心情实在太过迫切,没走正门,直接飞檐走壁来到我日常作息的正殿。
正殿中空荡荡的,因为没有曾经那个小姑娘了。她现在站在门口,看着干净整洁的台榻,上面的案几上,还摆着那个小姑娘最喜欢的点心。
除了没有伺候的宫寺站在殿中廊下,一切都是原样。干干净净,想来时常有人打扫。我的家,阿兄还给我好好留着。
“你——?!”
一声惊诧的女音穿过时光的门扉,将我从过去拉到现下。我轻轻转身,看到了葱白那张更加成熟的面孔。
“哐当”一声,葱白手中抱着的铜盆掉在地上,打湿了她的裙摆和绣履。
她还活着。真好!
“葱白——”我笑吟吟地走到她僵直的身前,抬手摸了摸她呆愣的脸庞,“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是……公主?”葱白说的小心翼翼,彷如对着易碎的美梦。
“是啊,痛不痛!”我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她一下子将我抱在怀里,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我也有些心酸,反手将她搂住,抚摸着她的背脊。
“葱白不哭,一切都过去了。我还活着,我回来了。我们欢聚一堂,可喜可贺。哭什么呢?”我将她推开一点,笑问道,“对了,姜沫呢?”
葱白身体一抖,我的心也跟着一抖。她突然失去了力气,滑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庞泣不成声。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滴在地上,氤氲出凄美的图案。我竟然没有力气扶她起来。
不晓得哭了多久,她胡乱在脸上摸了一把,沙哑道:
“五年前,淰水之滨,她为我挡箭……”
声音就这样隐没。我点点头,跪坐在地上,轻声道:“那葱白要连带姜沫那份,好好活着,加倍幸福。”
葱白胡乱地点点头,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喉间痉挛似地上下滚动。
我吐了口气,将疼痛逼到很深很深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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