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夫人本是做好了被她责问的准备,谁知她竟是问了这么一个答案,明老夫人愣了一刻,面色变得柔和起来,将刘氏与秦晋远的旧事慢慢道来。
云彦菁坐在一旁的圈椅上,默默的听完了整个故事,她一直低着头,明老夫人心中有些没底,轻声问她道:“阿菁?”
云彦菁有些沉默,面上紧紧的,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所以,我的父亲对我母亲一直不好吗?”
明老夫人突然有些心疼她,虽然云彦菁做不成她的儿媳妇,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份情分是掺不得半分假的。
一个孩子,要推翻她心中原有的想法,去承认自己的父亲的错误,甚至是去相信自己父亲并不是一个所谓的好人,实在是件太难过的事情。
“你父亲,他……”
她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却被云彦菁打断,她的声音有些发闷,鼻音浓重,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您不用帮他辩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上京的人不都说了好多了吗……我只是,让我去相信这一点很难受。”
明老夫人心中难过,正待安慰她,却见云彦菁反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您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母亲?”
明老夫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确,她对她一直另眼相看,是因为她一直认为,蕙行一生的悲剧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的推辞不过造成的,所以她一直存着对蕙行的歉意,才对云彦菁处处照顾。
人人皆知,英国公府一向阴盛阳衰,永昌伯府的大姑娘入了英国公老夫人的眼缘,对她像是对自己的亲孙女一般好,但少有人知道,明家的老夫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明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云彦菁却是突然笑了一声:“你对我好,是因为对不起我母亲;祖母对我好,是因为想要通过我补偿我父亲。我这辈子,真是有意思,为什么你们在我身上看到的都不是我,而是别人?”
“我倒宁愿你们都对我不好,也不愿意成为你们弥补别人的工具。”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渐渐听不见。
明靖珩在门外听着,她这么一句话,却说得他也一并难过了起来。
云彦菁似是恢复了过来一般,自嘲的笑了笑:“罢了,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定是觉得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受尽宠爱,却还非要矫情地推让出去。”
明老夫人心中难受到了极点,对她解释道:“阿菁,最开始我对你好,的确是因为你母亲,但是后来,却是因为你这个人了。”
云彦菁却是摇了摇头,道:“明伯母,您没什么需要和我解释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您对我好,我还是要谢谢您,毕竟,您给的那些关心不是假的。”
她叹了口气,笑道:“二妹妹说我,想要攥住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就和用手去攥沙一般,这样只能让一切都攥不住。她说,我应该试着去别那么要强,试着去对一些东西放手。”
她抬起头来,面上带着未干的泪水:“母亲的婚事,我同意了。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哪里管得住呢?只是——”
“最近,你们不要再见我了,我也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去平复。我们……最近不要再见了。”
她扔下这句话后,便推门走出了屋子。
明靖珩见她离开了,忙走进屋里去瞧母亲,只见明老夫人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面上带着些泪水。他将明老夫人轻轻搀扶了起来,明老夫人似是极疲惫一般,只轻声对他道:“你现在去秦家捎个口信,就说,我老太婆幸不辱命,总算是把从前的错误弥补过来了。请秦大人准备过定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旅行归来了,谢谢亲们一直的等待
第90章 但行善举
刘氏与秦晋远的婚事办的极为低调,大约是因着双方都不是头婚,况且他们这一场婚事本就是争议颇多的,太过高调,反而会惹人非议。
席上,双方只请了云家、刘家和明家这三家。秦家偌大的花厅之中,空空荡荡的摆了三桌酒席。
席上摆着大大的螃蟹,混着桂花的清香和清冽的酒香。刘氏大病初愈,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腰身处有些空荡荡的。新人三拜之后,入了洞房。云彦芷却看到刘氏分明扭了扭头,向云家这一桌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看的是云彦菁的座位,自打那一日,云彦菁同意了刘氏的婚事,便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刘氏知道她需要些时间去接受,但每当看到那个空着的座位,却觉得好像所有的喜悦都被一头冷水泼灭的干干净净了一般。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吧。
幸好王伯颐代云彦菁来了席上,见到她,还向她解释道:“阿菁这些日子身子不好,也没胃口,她最近刚刚接过官家的担子,每日里事情基多,我便代她来向母亲贺喜……”
他越说越说不下去,母亲的婚礼,女儿纵然再忙,再难受,想来的话,也是能抽出空来的吧?
刘氏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因着都是熟人,这场婚礼虽然人少,倒也不算冷清。酒席吃到一半,王家的老夫人便命人撤去了男女宾之间隔着的屏风,三家如今已经是通家之好,这些虚礼倒也没什么必要再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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