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用, 什么用都没有。
一个婴儿近乎是什么都做不了。他敏锐的、凭借着本能和模模糊糊明白的一点儿东西,尽量在白天黑夜不哭闹,让母亲不那么劳累。
惶惶而过数百年,再清晰的记忆也开始在时间的磨洗下渐渐模糊,到现在,慧净还能够记住的就是暖阳下,母亲抱着自己在那颗桃树下摇晃的景象。
其它很多事情,因为不重要,都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发生的事情,却大致模糊的知道,他们态度的变化因为什么。
一位很老很老的和尚说他身俱佛骨,乃大能者转世,当入佛门。
慧净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候是什么景色,但是他依旧记得当时母亲握住自己的胳膊有多疼。
母亲终究是不愿自己的孩子离开她的身边,看清楚这点的和尚也也没有逼迫他,最终,他留在了母亲身边。
这场让母亲恐慌许久的意外,反而成为了村子里人对他们态度转变的原因。
只是,母亲最终还是没有留住他。
魔佛波旬,那一段时间是迁途中的噩梦。
太多人不喜欢离开故土,无论是历史中还是现在。人,尤其是大规模的迁移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会离开——这不仅仅是因为故土难离难舍,而是因为每一次迁移都代表着高昂的死亡率。
迁移,是会死人的。
没有代步工具,少有的牛车用来堆着途中需要的粮食。人除了用两条腿走,别无他法。
而那些要求迁移的佛修还不断的要求他们加快速度,越快越好,卡着凡人的极限,不肯停下半点儿。
这样的要求下来,年老体弱的很快便倒下了。
这种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的,能有青年人背着,而没有的……
都被甩在后面,直至抛弃。
慧净的母亲便是如此,只能跟随着母亲的慧净也是如此。
被抛弃的后果,便是遇上等待狩猎的野兽,成为它们的食物。
只是慧净终还是没有想到,他还能活下来。
一个‘傻子’救了他。
她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厉害,但却什么都不会,慧净给她起了名字叫做止戈,却没有说那块碑是村子里他根本不能触碰的‘圣物’。
她的力量给了慧净安全感,什么都不会又让慧净有了被需要的感觉——他那时不懂什么叫做责任,却有了坚定的,要把止戈带出去的想法。
最后,他再次遇到了给自己起名字的老和尚。
然后,慧净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撑不住了。
他病了。
喝药的日子慧净一点儿也不喜欢,药太苦,什么都不懂的止戈一开始误打误撞的直接灌下去还好,可后来当他需要盯着对方不要折腾她结痂的伤疤,那就是真正开始‘斗智斗勇’了。
一个不想对方再次受伤,一个却是难受的忍不住要发泄——需求总能快速的催人变得‘聪明’,止戈很快学会了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给慧净喂药,动作不得不说温柔(缓慢),当真是把‘受刑’的时间延长了十几倍………
这些事情,现在再回想起来,当真是嘴角忍不住上扬。
只是当止戈恢复记忆说自己为安乐的时候,有些东西就不在了。
安乐不是止戈,他们没法一起玩,她的眼睛总是看着远方,即便是温柔柔的坐在那里,慧净也依旧觉着对方……莫名其妙的吓人。
后来,当慧净进入圣佛云乡修行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些事情。
譬如,安乐究竟是什么人。
但他没有说,这件事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别说提,想都不会想。
那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成为前任地藏王的继任者。
他无疑是信轮回的,作为佛门治理辖区范围,这里每个人都是懂的部分佛法,和基础的类似缘起缘生的禅论,又或者念上几句南无阿弥陀佛。以及断恶修善,积功累德什么的,这些慧净也是明白,并坚信不疑。
有缘,便当修。
他的未来人生仿佛宿命般的安排的清清楚楚,但慧净没有生出半点反抗和不满的情绪,事实上,除了有些担心自己可能无法承担这样的重任和心里的忐忑,慧净没有其它或许该有的情绪。
只是一年一年过去,慧净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怀疑安乐的身份。
尤其是——他亲手查出来圣佛云乡有欲界的奸细的时候。
不过再怎么审讯,都没有牵扯到安乐,为首的甚至多次想置安乐于死地。
这是苦肉计吗?
慧净不知道,但当那些前辈要求他和安乐解释其中误会的时候,慧净心里是抗拒的。
所以当儒门天下有名的侠儒请他帮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去了。
他不想这么快的见到安乐,也不想与对方撕破脸,最终兵刃相向。
只是参与七行宫事情的时候,慧净才真正的明白人性的复杂莫测。
说爱着孩子的母亲不过是利用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但真当死亡降临之时,却一把推开孩子用自己柔软脆弱的身体挡住前来的长剑。而口中忠义不断之人,最终给了自己主人一刀,可又抚养起主人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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