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长发沿她肩头滑下,垂在膝上。
她垂首,专心致志地替自己染着凤子花红。落在身前的一片长发乌黑如缎,石榴裙卷至膝头,露出雪白柔滑的一双玉踝,两只光脚踩在锦衾上。生得整齐而小巧的趾盖,半染花汁,点点娇红,犹如雪里粉桃,别样风姿。
美人灯下染凤红,红雨春山逗天明。
如此动人美景,世上哪个男子能够视而不见?
落在谢长庚的眼中,却是刺目至极,隐忍着的怒气再也不可遏制,一把将手中之物掷在了她的身畔。
药包砸倒了玉臼。臼里的浓艳花汁倾倒而出,流在了被衾上。包里的药材也甩了出来,落满了半张床,一片狼藉。
慕扶兰依旧没有抬头,恍若没有觉察到他的怒气,只是看了眼倒掉的花汁,心疼似地蹙了蹙眉,一手扶起药臼,另手拈着小笔刷,伸了过来,想再蘸取残留的最后一点花汁。
谢长庚的眼底,怒气的火星在跳跃,抬臂便扫了过去。
“咣当”一声,青玉挖出来的小药臼被他扫开,滚落到了床前的地上,碎裂成了几瓣。
“你吃避子的虎狼之药?”他俯身向她,再次厉声逼问。
慕扶兰蘸了个空,握着笔刷的手停住,终于抬头,和面前这个怒视着自己的男子对望了片刻,慢慢地收回手。
“你先前和太后的说辞里,应该不包括要我替你传宗接代?”
“不吃药,难道你是要我替你生孩子不成?”她反问了一句。
谢长庚面庞发僵,眼角微微抽搐。
“你莫只顾生气。你且扪心自问,难道你真愿意你谢家的骨血从我的肚子里出来?”
谢长庚一顿。
慕扶兰扔了手中那支蘸了花汁的笔刷,放下裙裾,坐直了身子。
“即便我怀了你的骨血,恐怕你也不想要的。既这样,谢郎你又何必如此生气?”
谢长庚的面色不止发僵,已然开始发青。
“你这么生气,想来不过只是因我自己先避了子,而不是经谢郎你允许才吃的药。”
“倘若你觉着这冒犯到了你,我向你赔罪。谢郎你一向大量,再谅解我这一回可好?”
不止她的语气,整个人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子轻松。神色偏又显得很是诚挚,一双美眸凝视着他,娇娇气气的样子,仿似真的是在求他谅解似的。
谢长庚看着她,半晌,咬着牙,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慕氏,我对你,已是够好了!”
“谢郎你待我确实足够好了。但你我挂名而已,你自己先前也是点了头的,如今睡作一堆,承蒙不弃,怎的一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我吃药,是不想日后多个不必要的麻烦。”
她说完,看了眼满床的狼藉,从床上爬了下去,趿了双鞋,要去门外叫人进来换掉。
才走了几步,谢长庚伸手过来,攥住了她的肩,将她拽回到自己的身前。
他显然已是怒极,手背之上,青筋直暴。
“慕氏,莫要给你脸,你不要脸!”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慕扶兰整个人都撞到了他的身上,站稳了脚,忽然笑了。
“都这样了,你怎还以为我有脸可要?”她说。
“罢了,你别闹了。床褥被你弄脏了,我还是叫人进来换。”
她结束了对话,不再看他,试图推开他制着自己的手。
谢长庚盯着手里的慕扶兰,眼皮子突突地跳个不停,手忽然松开了,却没有放掉她,而是攥住了她的长发,五指深深地插了进去,箍在了她的后脑勺处,一把收拢。
他的手劲很大,她只要一动,头皮就被头发扯得发疼,只能停下动作,被迫仰脸向着他。
“慕氏,原本我确实没打算让你替我生儿育女。你也不配。”
他冷笑。
“只是我忽又改了主意。何妨叫你替我先生个一儿半女,你再回去,也是不迟。毕竟,你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慕扶兰见他说完,两道目光落在自己的唇上,脸竟压了下来。
两人同床次数也不算少了。但大约是有所嫌,他从不会碰她的嘴。
即便前世,除非情浓至极,否则他也罕有和她唇舌深入相接的时刻。至于后来在他做了皇帝后,更是从未见他唇吻过侍寝的后宫女子。
他仿佛天性不喜与人唇舌相渡。
她不顾头皮疼痛,急忙转脸想要避开,脸却被他扳了回来。
他的嘴压在了她的唇上,重重地碾了片刻,随即试图撬开她紧闭着的齿关。
她的唇被他的齿磕得发疼,但依然不愿张嘴,死死地咬着不松。
他的一只手便摸了下去,摸到她的一侧腰眼,突然屈指,指节陷入软肉,狠狠地顶了一下。
他对她身子已经有些熟悉了,知道那里是她最为敏感的位置之一。
一种又酸又麻的热感,从腰眼处陡然袭来。慕扶兰双腿一软,一个分神,齿关便被他给撬开了。
他的舌立刻侵入她的嘴里,卷逐着她无处可避的舌。
面庞又潮又热,呼吸仿佛也和这男子的气息混合在了一起。
即便和他做着那种事时,也不会像这一刻这样,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几乎不留任何空隙,仿佛你中我有,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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