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也没有勉强自己的儿子。
儿子喜欢做生意,比起匠人,更愿意做商人,也不是什么错。
毕竟,钟表维修对一般人来说,都是很枯燥的事情。
每天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坐至少十个小时。
如果不是真正喜欢,就不可能坚持下来。
老爷子对金钱看的比较淡然,一生就只钟情于修表这一件事情,并把这件事情做到了极致。
年过古稀的晋强爷爷和买买买还颇有些渊源。
老爷子在“金盆洗手”去瑞士儿子那里养老之前的收官之作,是帮买买买修复一座古董钟。
买买买第一次抱着古董钟去找老爷子修理的时候,才十二岁,刚刚开始系统地学画画。
那一年,她在故宫博物院的馆藏里面看到一座十九世纪中期法国洛可可风格的,欧洲鎏金宝石太阳花花篮钟,瞬间就两眼放光。
纯银编制的花篮上面,是通体鎏金的鲜花和枝叶,蓝宝石做成的花蕊很是吸睛,栩栩如生的蝴蝶和昆虫点缀其间,让买买买买爱不释“眼”。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心心念念地想要拿着画笔把这座钟给画下来。
可惜这个钟,当天就撤展了,买买买没有来得及画。
故宫的东西又没有可能拿回家慢慢研究,买买买因此郁闷很好一阵子。
几个月之后,买海洋在捷克艺术博物馆的馆藏拍品中,看到了和买买买在故宫博物院看到“口水直流”的鎏金太阳花钟一模一样的款式拍品。
捷克艺术博物馆并没有把这个钟当成是一个珍藏,因为觉得这座只有32厘米高的花篮小钟已经不再适合展出,就直接拿出来拍卖,用来贴补博物馆的运营赤字。
捷克艺术博物馆的这个花篮钟有问题,但问题并不是出在这坐钟的本身,而是博物馆一直以来都是拿这个钟当艺术品,而非钟表来对待。
将近两百年的历史,加上保养不得到,买海洋把这个钟买回来的时候,品相已经非常一般,报时功能也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买买买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爱钟”,明明生来和故宫博物院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故宫博物院的那个依然光彩夺目,她的这一个却成了被淘汰、被嫌弃的“残次品”。
一开始,买买买希望去找故宫找国家级的钟表修复大师王津,却在出发之前,听说自己生活的城市也有一个这样的大师,修表修成了非遗传承人。
买买买并不相信,民间的手工艺者,哪能和故宫的修复大师相提并论?
就继续托人去找王津大师。
可那个时候,《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连策划都还没有开始,故宫的钟表修复组组长,也还没有成为网红,买买买托人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认识王津大师的。
买老大只好压下心中的怀疑,找本地的晋强大师修。
因为担心自己生活的城市根本就没有能够修复古董钟表功能的人,买买买就自己在工作室守了整整三天。
看着晋强老爷子带着放大镜,拿着四破,一个零件一个零件修旧如旧地,不仅把她的鎏金花篮钟的报时功能给修好,还用黏土和风球以及好多买买买叫不上名字来的工具让年久失修的鎏金宝石花篮钟焕然一新,和故宫展出的同款比,只好不差。
在那之后,买买买大到古董钟表收藏凡出了问题,小到新买的腕表到了需要保养的时间,都会过来找强达工作室的非遗传承人。
老爷子看着买买买小小年纪就表现出来对钟表维修的狂热,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对钟表的热情仅仅局限于二手好不好卖。
两相对比,晋强就恨不得拿买买买当亲孙女来对待。
老爷子退休去了瑞士颐养天年之后,买买买作为一个特别宝贝自己钟表收藏的人,就没有再来过这个不再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也不具备匠人精神的强达“售表行”。
第四十九章 就在楼上
一来,晋强爷爷不在,其他人修表的过程,最多也就是个手艺,根本就达不到买买买把钟表维修当成一门艺术在欣赏的级别。
二来,家里出事之前的买家大小姐,从来都只有修钟表的需求,没有卖钟表的必要。
买老大又不差钱,就算有买了之后又不喜欢了的表,顶多也就是放角落一点的位置,不可能让自己的表,变成二手。
有了和晋强爷爷的这份忘年的交情,买买买以前每次去强达工作室,就算不卖表,不修表,不给任何生意做,也会被奉为上宾。
时隔三年,买买买带着一桩好生意,来到了已经不再有匠人灵魂的,把重心放在二手钟表生意上的强达工作室,希望可以尽快出手从美国带回来的面具腕表。
这怎么都算是如今强达工作室的主营业务,一楼负责接待的店员看了看买买买拿过来的表的包装就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让买买买有些目瞪口呆。
说什么,老板定下了规矩,不能收下没有全套票据和原始包装的腕表在店里寄卖。
手续不齐全的表,就不能确认是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的。
这样的表卖出去之后,要是出了事,工作室不仅要担责任,还会赔上信誉。
店员不无遗憾地说:“我们工作室有规定,来路不明,没有全套票据和原始包装的腕表的表都不能收,如果真的想要寄卖,也必须要先在在报纸和行业杂志上刊登说明,一个月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可以寄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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