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人一路骑马而行,走的均是陆地。穿过江苏,一路相安无事,这日来到山东境内的一个小山村,村内没有旅店和餐馆,三人到达时,快接近亥时,天还未全黑,随意找了一户农家请求住宿,这户人家只有一个三十出头、长相彪悍的男人和他妈妈相依为命。院子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家,里面也不大,只有两间正房,正南方有一个小屋,屋门紧紧闭着,透过窗户从外向里看时,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墙是一段用土堆砌成的矮墙,大门也只是一个用篱笆围成的矮门,门右侧堆着一些干柴,干柴前面是一个用来储藏东西的深窖,上面盖着盖子,余下便是一个呈正方形的空地。那男人极其热情的将三人邀请进了院子,带三人参观了两间屋子,正房靠西一点的是他自己居住的屋子,靠东一点的是他妈妈住的屋子,三人进到他妈妈屋里时,只见一个满脸菜色的老太太病恹恹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闭着,从头到尾没有睁开过,听那男人说他妈妈已经这样一年多了,只因没钱瞧病,就一直拖着,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白卿颜瞧着可怜,趁那男人没注意悄悄放了两锭银子在他妈妈褥子下,转过头却发现萧斐正在看自己,一张脸很是郑重,似乎不是特别支持自己这么做。之后那男人从自己屋子里搬了出来,供他们居住,自己则搬到妈妈那间屋。当晚三人两男一女吃了那男人做的饭后,便挤在一起和衣睡了。白卿颜在最里侧,靠着萧斐,接过来是苏添。睡到后半夜,萧斐猛然听到窗外有似有似无的沙沙声,向外看时,见隐隐有火光闪动,急忙奔到窗边,把手指伸到嘴边沾湿了在窗户纸上穿了个洞,透过洞望将出去,只见离屋子十丈外处有一伙壮汉,都手持兵刃,跟着前面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弓腰前进,火苗照在那人脸上,隐隐约约正是屋子主人。他心里一惊,急忙向床边望去,只见苏添此时也醒了,赶忙朝他打个手势,示意把白卿颜叫醒,跟着缩身到床边。白卿颜迷糊中被叫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张口问个明白,突然感觉背后萧斐伸手捂住了自己嘴巴,只听他悄声说道:“白天那个男人现下带了一伙人就要攻进来了,你躲在我身后,无论如何,不要出去,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点点头。”白卿颜被他按着嘴,说不出话,只好点了点头,随即感觉嘴上双手跟着撤离。跟着被萧斐拉着躲在门右边,苏添在左边,不一会,只见呼啦啦一伙人破门而入,领头的正是白天那男人,萧斐在他刚进入时,伸出折扇一绊,那人便跌倒在地,后面跟着的也兀自控制不住,一群人纷纷跌倒在那人身上。三人趁机出了屋子,抢出院子,只听那人大喊道:“都给老子滚起来,没用的东西!”不一会,那一伙人便都起身摆出武器之前,双腿成弓步的姿势,形成一个圈子向他们围来,白天那男人粗声粗气说道:“哎呦,厉害了,晚上我饭里的蒙汗药竟没把你们撂倒?有两下子嘛!”斜眼向他们眤来,顿了一下,又说道:“识相的,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看在你们今天在我兄弟褥子下面放银子的份上,大爷今天可以饶你们性命!不然……就别怪大爷不客气了。”说着将两锭银子炫耀似的放在手里抖了一下,正是白卿颜白天放的,跟着又向白卿颜身后的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便向白卿颜走了一步,举起大刀对着她,那人又道:“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我真舍不得杀!就看你们怎么做了。”萧斐把白卿颜拉到身后,向那群人环视了一周,朗声问道:“白天躺在床上装那位好汉妈妈的是哪位?可否站出来让在下看一下!”一条大汉应声而出,叫道:“小子,不错嘛,你是这么多年第一个看破我身份的,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假的的?”白卿颜听完这话,震惊的看着萧斐,只听他缓缓道:“这个嘛,很简单,白天你躺着的时候,有一条裤子不知怎么不够长,没全遮住你的腿,漏出了腿毛,倘若只有腿毛,老太太有也正常,只是再看你手时,却很红润,筋骨分明,和你脸上的病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再到你旁边听你呼吸,只觉呼吸均匀浓厚,根本不似一个病人发出的气息,我当时便怀疑你是假装的了。”听完他这一席话,全场面面相觑,都颇为震惊,只听那人道:“那么晚饭,你们也是没吃的了?”萧斐道:“既然对你们有怀疑,你做的饭又岂能放心吃?趁你不注意,我都倒在了干柴后面。”其中一个壮汉跑到干柴后看了看,果见到一堆宿饭,回来向那人点点头,表示没错。白卿颜突然回忆起晚间吃饭时,萧斐突然抢过一盆饭说自己饿,要独自吃掉,逼得她和苏添只能吃干粮,当时自己还忿忿不平,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原来他是偷偷倒掉了,想到这里,向他看了看,只觉自己真傻,实是不该那样想他。只见萧斐也正好向她看来,轻轻捏了捏她手,示意她别害怕。那人又道:“那么,你们是不愿意交出东西来的了?”话音刚落,萧斐突然向苏添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即闪身上前急攻,向那些人的兵刃一个个点去,只听得扑落落的声响,地上一排排兵器应声而落,再看那些人时,只见一个个都空着双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显是不敢相信对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他们的兵器缴了,苏添又趁他们不注意间,伸腿向他们膝盖踢去,只见一个腿影飘过,一个个便都跪在地上,站不起来了。苏添趁势挥刀架在那领头男人脖子上,大声问道:“还敢要东西不?啊?说话!”那男人忙吓的结结巴巴,痛哭流涕的回到:“大爷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得罪了各位老大!”说着就趴在地上磕头,咚咚咚的直磕了二十几个。苏添把刀在他脖子上往前一推,吓道:“你以后要是再让老子发现你还干这种勾当,老子现在立马就杀了你。”那人赶紧回到:“回爷爷,不敢了不敢了,小人愿意从此之后做个良民,给大人做牛做马,大人叫往东不敢往西,叫往西绝不往东,一身只供大人差遣。”白卿颜听他一会“爷爷”一会“大人”的叫着,“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待捂嘴掩饰时,发现手还被萧斐攥在手里,想要抽出时,却感到一股热乎乎的热量从他的手中传来,突然觉得很是依赖,便假装没有发现,任由他握着。只听得苏添继续道:“好!既便这样,今天就先饶了你们的狗命!从今天开始,给老子好好做个人,听见了没有?”说着飞腿向那人踢了一脚。那人身子晃了一下,忙不住点头,说道:“是,是,是,一切都听大爷的!”苏添向他瞥了一眼,便撤刀向萧白二人身边走来,道:“我们走吧,谅这帮人以后也不敢胡作非为了。”那人听见苏添这么说,当即回应道:“对!小人们原来只道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这些年来动手从来没失利过,今天算是开了眼,二位公子犹如天人,栽在二位手里是小人的福气,以后再不敢托大自傲,胡作非为了。”斗了大半天,此时天已微微亮了,晨曦初上,三人见他们这样,也便不多说什么,踏着晨光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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