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春菊甚至顾不上辨别真伪,眼神看向春苏。
“晌午那会儿,主子带你们走了不过一刻,小主子就说屋里闷,要出来。却不想,刚出了主屋,就见一丫头鬼鬼祟祟的。
先前说是永寿宫外院打扫的粗使丫鬟,我看着眼生的紧,却不想,后来她死活说渴,要去打水喝。大阿哥哭着不让,让人赶走了。”
春苏说着话,还将沈嘉和几个守门嬷嬷,叫了进来,问着话,却是,永寿宫平日里安排过来打扫外面宫道的宫女中,也没有这般长相的。
这才起疑。
“后来呢。”
春菊忽然间,心咚咚直跳,有种可怕念头在心间划过。
莫不是这丫鬟,就是投井那个?若是真成功了,主子岂不是来个人赃并获,谁这么恶毒的心思。
这明显是个漏洞百出的下作方法,可谁让这时候出在大选,又刚好有谣言出在永寿宫,说这边乱传皇后消息呢。
到时候,主子还得个逼死宫人的名声,能讨的了好去?
“后来,后来就哭着跑了啊。”
沈嘉在边上,收拾着四周乱糟糟的残枝落叶。听到话,自然接过话,只有他知道,当时大阿哥,黑着脸训的那句话。
“要死,去别的宫死,在这里,你死了,孤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不了,活不了。”
那丫鬟是被吓跑的,跑的时候,边跑边跌到,脸色惨白,嘴里还大声惨叫,“鬼啊。”
……
“孽障,谁让你这么干的。”
‘啪’的一下,宣嫔被孝庄怒的一杯子砸了过去,杯子直撞额间,沁出的血丝,混合着茶水跌落而下。
本来梳的极好的发髻,也被打散,凌乱的散在两侧,看起来好不狼狈。
四周的宫女太监们,全都低下了头,半天没吭声。
皇太后在边上坐着,若有所思。嘴里劝着话,却是一时不知从何劝起。
孝庄在上首,气得上下起伏,一双手,甚至还有隐隐发抖的迹象,眼眶里闪着怒火。多少年了,多少年她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即便当时康熙将‘慧妃’直接丢进福全的房间里,她的震怒,都远没有此时大。毕竟是她先下,药在先,康熙下她面子在后。
可这会儿,终日打雁的人,竟然被雁啄了,这个雁,还是自己人?
“老祖宗息怒,蓝儿还小,刚进宫,有些规矩不懂,也是有的。”
皇太后能干嘛,她安分守己在后宫里当了顺治的皇后,当了这么几十年。当年顺治如此宠董鄂妃,想废黜这个皇后都找不到理由。
便是她极其会做人,又懂隐忍,不然哪有今日。
她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宣嫔,这次什么劝说责备的话都没说。
反而是让兰竹赶紧下去,重新给孝庄换了热茶,又亲自去帮忙顺着气,眼里口里,都在想办法,让孝庄的火气先消下去。
“小,小会知道杀人,会知道嫁祸人了?即便要害人,这么拙劣的手段,也使的出来。真当后宫的人,瞎了不成?”
孝庄一双渐渐起褶子的手,上下拍着案桌,眼里的火花,那是越聚越盛。
此番话,在边上一道受罚的画秋画竹,可就遭殃了。
被慈宁宫的大太监,拖出去,打的半死不活,被拖了进来,眼看只剩半口气了。
这会儿,口角溢出血丝,含糊不清的在为宣嫔求着情,若是今日,宣嫔出不去,她们也只有丢掉性命的份儿。
“太皇太后,主子,也是一时被迷昏了脑子,念在主子是唯一一个蒙古后妃的份上,绕过主子这次吧。主子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脑袋嗡嗡作响,画竹用着唯一的一丝清明,咬着口中的腥甜,在磕头请罪。
宣嫔胆子太大了,直接派人去乱传消息,嫁祸荣嫔不成。
又假借昭妃之口,将张常在宣去主持御花园的所谓‘赏花宴’。
最后再想让丫鬟直接在永寿宫投井,坐实荣嫔逼死宫人,想要灭口的证据。
却不想,最后这个不争气的丫鬟,早就被逼疯了,永寿宫投井不成,直接回到长春宫投井了。
皇后的宫女磁珠,脸色大变,便是查到宫女在长春宫投井。这番,有太皇太后罩着的宣嫔,自然不能在御花园上出事。
作为抱昭妃大腿,又用皇长女之死,帮助昭妃拉下皇后掌宫权利的张常在,早就被磁珠暗恨。
这次,靠山护不住她,自然死的透的不能再透。
都知道张常在冤枉的,可那又如何,连万岁爷都默认了。这就是命。
“带着她滚。没有哀家的吩咐,不准出长春宫半步。”
孝庄夹着火气,让人将宣嫔如拖死狗一般,拖着出了慈宁宫,却是半分脸面也没给她留。
没人知道,宣嫔为何这么做。但是孝庄这次发这么大火,不是因为宣嫔害人不成,被人拿捏住了把柄。
而是她使计谋,将一众初选留了牌子的蒙古格格,全部都弄的中了重暑,至今还昏迷不醒。
这皇上本就不同意蒙古格格进后宫,这次就因为这场病,一个个被摞了牌子送回去待选,都不要太容易。
康熙绕过宣嫔,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在里面,间接给他解决了一桩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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