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虚面前是一封棕色的信;冷清新面前是一幅卷起的画纸;郑爽朗面前是一张绿色的便签纸;而朱雪琴的面前,是一本纤薄的手书。
粉绵羊看着它们,眼眶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张太虚看着她,黝黑的脸上露出犹豫。但这时,亚里士多德却忽然从怀中取出来一封彩色的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他注视粉绵羊片刻,终是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艾米莉亚,其实师弟他……我只能说,他把什么都想到了,却根本没想到却是你为他达到了这个境界。”
亚里士多德盯着这封信,不禁长叹道:
”爱情的力量……当真是连世界毁灭都挡不住啊。”
送别他们之后,粉绵羊走回院子,拴上门闩,然后一步一笑地回到了客厅。她把那破旧的木盒子抱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坐下来,安静地看着它。
粉绵羊看了许久,也流了许久的眼泪鼻涕。她抬起衣袖擦去,视线始终没有移开过木盒子。
“先生,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积攒了两百年的爱。她“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
第20章 第 20 章
她把张太虚的那封信打开。外面光线昏暗,她抬手在头顶上划了个圈。于是空中便冒出个小太阳,瞬间照亮了一片天。
“致大黑鼠小姐:
我不知道该怎样开这个头。
帕奥里德先生他,必须在整个世界和一个人之间做选择。我告诉他那个人远比世界重要,但是他想了许久,最后告诉我,假如世界先毁灭了,那个人他能保护得周全吗?不,不行的,帕奥里德先生绝不能让它发生。所以,帕奥里德先生,必须得走这么一条勇往直前的路。
你知道吗,我刚吃完从老龙那儿买的两个煎饼果子。全程飞着去,飞着回来,被夜风吹得清醒了许多。我一边吃着你最爱的食物,一边看着窗户边挂着的我们的画,心里终于归于平静。其实写这封信的目的,主要还是想留给你一份希望和念想,当然还有鼓励你、陪伴你走下去的心愿。
因为我知道你可以坚强地活下去的,一如既往。昨晚上抱着你睡的时候,我做了梦。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我坐在小屋后面的山顶上,天地间电闪雷鸣,我肩上披的衣服也被吹得翻来覆去。但是我盘膝坐在那里,像花果山上的顽石那样。
尽管我无动于衷,也没什么生气,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东西,而且,它似乎马上就会在下一秒出现。于是我一直等啊等,等到整个世界都黑暗的时候,突然,伴随着什么破裂的声音,有什么终于出现了。
我没想到会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黑暗里,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却能看清她的眼睛——粉莹莹的,亮晶晶的,好像藏着一颗星球般神秘莫测。
在梦里,我看着她,却对她平静地这样说:‘你来了……’
于是这个黑影子坐下来,她陪我坐着,但我感觉她只会陪我坐这么一会儿。本该如磐石般坚硬的我却害怕了,害怕她的离开,甚至不敢再想象她离开自己的画面,连念头也被踩碎在了脑海里。
我们什么都没能做,暴风雨摧毁了万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宁静。我的眼睛垂了下来,腿上的手指垂了下来,就连我肩膀上的大衣,也都垂下来,死死地贴着我的背脊。我转头看去,那个黑影却不见了踪影。
一股冰凉从我的脚趾间流动到大脑里,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这次是真的死了。但是下一刻,我感到有什么握住了我的手。
她把我僵硬的头扭过来,点出光芒,让我的眼睛能看见面前的小草。它们像我一样扑倒在雨里,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哭喊道,‘它们已经死了!你不要给我看这个!’
她什么都没有说,她伸出手来,盖住它们……然后,我看到小草身上的雨水已经没有了,根底下的泥土也已经干了。它们在我面前,一点点地抬起腰来,那原本细小的枝叶,也跟随着愈加茁壮成长……我震惊极了,瞪圆着眼睛,这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她把我扶起来,让我重新坐回地上。我看到,黑暗里,那个黑色的身影。她拍拍我的肩膀,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她告诉我:
‘你以为我们死了吗?不,在暴风雨下,没有什么不是鲜活的,没有什么不是完整的。小草匐倒,是为了更茁壮的成长,鲜花弯腰,是为了更艳丽的绽放。’
这时候,一道闪电劈在我的头顶上。在耀眼的光芒里,我看清了那个黑影的脸……她就是你。我呆滞,我惊喜,我害怕,我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意识仿佛也回到了梦中的那个我里,我知道是你,可你不是还在我的怀里吗?
你正在对我微笑,但我在你瞳孔里看见的,却不是这具壮硕巍峨的躯壳,你凝视着的——原来一直都是那个漆黑得不能见阳光的、丑陋无比的、只能躲在塑造的身体里的人类灵魂。
我什么都明白了。你扳过我恐惧的脸来,你深情地对着我的眼睛说:
‘克里斯……只要我们深扎在心里的根没有被连根拔起,我们的一切就都还有希望。有时候,只是我们不清楚自己能顽强到哪个程度罢了。无论你在哪里,我总会找到你,因为我知道,你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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