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杨亦是随着她,来到chuáng边坐了下来。
那双漆黑如墨璀璨如星的眼眸,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曾经,她靠着这张美丽的脸蛋和这副妖娆的身材,迷惑过他的心。
但是,到头来,他终于明白,那,不过是一时间的迷恋。
与对欣悦那种悸动的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在她的脸庞上,尽管依旧面色冰冷,手中的动作,却是温柔之极。
仿佛手中正在抚摸的,是那令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呵护的易碎珍宝一般。
而贾如儿,看着他如此温柔的动作,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唇边亦是泛起一丝甜蜜的笑容。
满目含qíng地看着风清杨。
这一刻,她以为,他还是爱着她的。也以为,从此,或许,他们可以回到从前。
殊不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所以,当腹部的剧痛感再次袭来之时,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之色。
“清杨,你不是已经为我解毒了吗?为什么我的肚子又疼起来了?”
贾如儿口中的话语和声音,溢满了浓浓的惶恐之色。
她的手,紧紧抓住风清杨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因为疼痛,深深嵌入他的血ròu之中。
殷红的血液,立刻随着她这动作,自他的手腕上,涅涅流出。
而风清杨,则是任由她这么紧紧抓着自己,他欠她的,如果只是这点儿血,就能偿还,那么,他,心甘qíng愿。
那双深沉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变得满面狰狞,口中,却是不置一词。
“清杨,你说话呀,凭你的医术,一定已经为我解毒了,对不对?”
贾如儿见他不说话,眼中的惊惧之色更甚了。
“如儿……”
风清杨口中轻叫一声,伸出空出的另一只手,轻捋了捋她额间散乱的发丝。
“自作孽,不可活。你下毒的时候,就应该知道,鹤顶红的肝肠寸断,无人能解。”
他的语气中,有无奈,有惋惜,更有几分无能为力的感慨。
“怎么可能?你刚才给我吃的药丸,难道不是解毒的吗?”
贾如儿闻言,满脸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口中的话语,带着质问的语气。
xing命攸关之时,什么qíng意,于她而言,都不算什么。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我从来没说过,我能解鹤顶红之毒。方才那药丸,只能暂时延缓毒xing的发作,却无法真正解毒。”
“那就再给我吃一粒啊!”贾如儿理所当然似的地说道,伴随着腹部疼痛的加剧,她的双手,已经无暇再去抓着风清杨。只能用力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没用的。那药丸,也只有一粒有效,现在再吃一粒,根本无法压抑住肝肠寸断已经爆发出来的毒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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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死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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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那药丸,也只有一粒有效,现在再吃一粒,根本无法压抑住肝肠寸断已经爆发的毒xing。”
风清杨口中哀叹一声,方才,之所以让她以为自己可以获救,不过是怕若是如儿知道自己的毒并没有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便会给欣悦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相反的,若是死在家里,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啊……”
均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贾如儿仍旧不放弃地挣扎着:“清杨,我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呢。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啊……”
痛苦的叫声,伴随着她眼中的泪水,呼出口中。
风清杨看在眼中,已是不忍心地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耒如儿,到底跟了他这么多年,如今,虽然大抵是她自作自受,但是,当他亲眼看着她在他的面前,痛不yù生,并且即将香消玉殒。他又怎么忍心?
“如儿,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我也无能为力。鹤顶红,就连我师父都拿此毒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是我呢?”
即便俊朗的脸庞上,此刻满是不忍,但是,那如同判了死刑一般的话语,还是如同一盆凉水一般,毫不留qíng的浇在了贾如儿的身上。
她那张此时已经满覆狰狞的脸上,顿时呈现灰败之色。
“啊……啊……啊……”
呼痛声依旧不断,但是,却已是一声不如一声响亮。
疼痛,折磨了她将近大半个时辰,风清杨就那么坐在chuáng边,亲眼看着。
心里,满是说不清的复杂滋味。
即便猜得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大抵是自作自受,但是,还是于心不忍。
如儿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于他而言,自己终究是有很大责任的。
伴随着她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多时辰过后,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了折磨,睁大了眼睛,突然之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那本来捂着腹部的手,也已颓然垂下……
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江欣悦,我就是死了,也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这般狠毒的话语,传入风清杨耳中,竟是倏然转首,看向死相一脸狰狞的她。
缓缓地,伸出手去,为她合上了那双无法瞑目的双眼。
“如儿,你即便是临死,还是无法悔改吗?”
似是叹息一般,风清杨轻轻起身,qiáng自命令自己不再去看chuáng榻上那已经不能动也无法再兴风作làng的女子。
快步走出卧房,将门关了起来。
“主子,夫人怎么样了?”
红玉那带着关心的嗓音在身侧不远处响起。
风清杨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道:“她去了。”
“什么?”
红玉显然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风清杨,则是举步yù走,却突然间被身侧的红玉冲过来一把抓住袖子,哭喊道:“主子,您可要为夫人报仇啊。是江欣悦害死了夫人!您一定要为夫人报仇啊……”
原本,红玉不这么哭喊,风清杨还不觉得,她这么一通不分是非黑白的叫唤一通之后,反倒是令风清杨升起了警戒之心。
他心里顿时一凛,声音冷酷如同地狱阎罗一般,不带任何感qíng的呵斥道:“红玉!我本以为你并非心甘qíng愿的跟着如儿,想不到,现如今,跟着如儿时间长了,竟也如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吗?你以为,今天下午在临风雅居发生的所有事qíng,真的就没有人看见?是不是要我提醒你一下,那请柬,就是你送去萧王府给萧小王妃的!”
红玉闻言,只一刹那,便收住了所有的哭喊之声。
她没有想到,风清杨竟然早已知晓所有的事qíng。
即便,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知道的。
但是,听他方才的话语,似乎,所有的事qíng,他都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再没有话语可辩。
只得缓缓松开了风清杨的胳膊,脸上神色僵硬着,坐在了原地。
似乎是嫌给红玉的打击还不够一般,风清杨又语气冷冽地补充一句:“谋害小王妃的罪名,你觉得你担待得起吗?”
语毕,便重重地甩了甩袖子,大步转身离开。
徒留了红玉满面颓败地坐在原地。
风清杨的话语,让她,即便是想要将事qíng闹大,也没了资本。
其实,事qíng发生的过程,风清杨也多半儿是凭自己猜测的。
真相,也只有见了司晨之后方才知晓。
只不过,凭他对如儿和欣悦的了解。两人之间,到底是谁谋害谁,他心里当然知道。
来到京城之后,他便对如儿一直不甚放心,再加上她又怀有身孕,是以,一直暗中命司晨着人监视并保护着如儿的一举一动。
想不到,这种防范之举,今日,倒当真起了作用。
抬首看了看天色,算算时辰,司晨也差不多该来了。
于是,风清杨便索xing负手站立在花园之中,看着满园翠绿和枯萎相互jiāo融的景色,静待司晨的到来……
***
正文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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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qíng果然与风清杨猜测得差不多。
听了司晨的汇报之后,风清杨的心里,涌上一种后怕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即便是欣悦没有发现如儿下毒,司晨也会想办法阻止。
但是,一想到这鹤顶红之毒,很有可能被欣悦喝下,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颤抖。
均说什么?能说什么?如儿会变成如今日这般,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带着自责的目光,转而看向卧房的方向,如儿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的薄唇,紧紧抿了抿,而后松开,缓步朝着老太奶奶的卧房走去……
耒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需得给奶奶一个jiāo代。
当天夜里,风家便秘密发丧,并没有大肆张扬,现在,他们还不能太惹人注意。
翌日上午,欣悦从睡梦中醒来之时,沐辰已经从朝中回来。
换下了朝服,穿上一身雪白色银丝镶边的锦衣华袍。墨染的长发以一根玉簪束起,十分闲适地坐在chuáng边,看着欣悦缓缓睁开眼帘。
怀孕以来的这些日子,她一日比一日嗜睡,所以,几乎每每从睡梦中醒来之时,沐辰都早已上朝归来。
“什么时辰了?”
显然的,欣悦已经十分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睁开眼来,便能看见沐辰,这让她觉得,很是幸福。
“快巳时了。”
沐辰唇边牵起一抹温润的笑意,伸手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庞。
“已经这么晚了啊。”
欣悦揉了揉犹带睡意的眸子,然后从chuáng上坐起身来。
“欣悦,贾如儿,死了。”
沐辰却是用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的口气,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欣悦闻言,那揉着眼睛的手,顿时一滞,放了下来,目光看向沐辰道:“你怎么知道?”
“风家昨夜秘密发丧。”
沐辰撇了撇嘴角,而后说道。
“哦。”欣悦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贾如儿,到底还是死了。
对于她,欣悦其实是一点也不觉得可怜的。
如果今日死得不是她,那么,很可能就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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