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不顾尊卑,急急推攮了肖珝一下:“殿下您快走!”
肖珝目光仍留在皇帝紧闭的双眼之上:“不行,我怎可弃下父皇!”
皇帝干涸的嘴微微张开,含糊不清地突出一字:“走……”
“不,”肖珝喉咙中一股苦涩涌上,“我不能……”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太监试图去拉他,“这江山社稷绝不能落入包正平的手中,三殿下如今危在旦夕,四殿下也身中包正平所下的剧毒,不说别的,成年皇子中唯有您才可继大统,延续天家血脉万年……”
包正平手下叛军已经逼近了几人,不足两丈之遥。
包正平站在人后,相王自鸣得意地也站去了他旁边,准备静看着这江山如何在一瞬间倾覆而分崩离析。
“或者,我可以饶你一死,”包正平道,“向相王俯首称臣,承认那狐妖诬陷本人……”
肖珝未转头去看,只轻轻道:“诬陷?包大人何不看看信中如何说?”
包正平一怔,连忙去看那信。
——没有信笺。
霎时间,他脸色煞白,怒急下将信撕得粉碎,一把扒开围住了肖珝几人的叛军们,大声质问:“信呢!”
“丞相如此紧张,莫非是承认确有通敌之举了?”肖珝冷笑,斜眼瞅了一下那几个吓得几乎要抱成一团的大臣。
不言而喻,包正平的所作所为已经泄了真相。
包正平此时也已不顾得旁的,再咬牙问道:“信呢!”
肖珝挑眉,目光向着殿外。
殿外涂山林林正与狼妖打得难分难舍。
包正平沉了一下,对叛军们下令:“拿下!”
肖珝终于站起身,几分无畏无惧的气息压得整个殿内立马安静,声音如虹贯长空:“丞相做事,一向是赶尽杀绝,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江山多年也莫不是在丞相威势之下长喘苟息,我肖珝无用,没本事护江山不被贼人窃取,但身为皇子,却是拼了所有也要护我父亲到最后……”
他的目光又扫视过了所有叛军,又言道:“我在北疆领众人抗击敌军,对方强势,大军死伤无数,却没有一刻退缩过,是为着这身后万千黎明百姓。你们若是以为叛结包氏夺这江山就能换得荣华富贵,那我无话可说,但为身前身后名,要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皆是你们此时选择。”
余音绕梁般,这番话在殿内回荡。
叛军们面面相觑,皆是沉默。
皇帝嘴角微微弯起,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老太监一下子跪了下来,一声哭喊破了这殿内静默。
“皇上——薨了!”
肖珝愣住,一时完全不敢相信,转身见到皇帝的手已垂落了下来,才慢慢地转身,泪水沿着脸颊淌下,再缓缓跪下。
——将后背留给了叛军!
若是方才那一番话还不足以说服他们,那即使正面相对,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皇帝突然的薨逝令他心灰下来,不如将软肋直接展露出来,是死是活,也不过是这人心一刹的抉择。
并没有什么差别。
没有人动手。
包正平急得直接夺过了一把长剑,直直地向着肖珝的后背刺去。
一个叛军突然出手,手中兵刃与其相撞,迸出火花。
“你……”包正平非是军人出身,力量哪里比得过,手臂震得发麻,怒不可遏。
“丞相,”那人语气还是十分恭敬,“这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天下早已没有什么太子殿下了!”包正平提着剑,对着周围人怒吼,“你们谁还不服的!来啊!尽管来啊!”
颇是穷途末路之感。
然这情势不定,没有人敢公然站队忤逆,一时整个殿内竟然诡异般地静谧下来。
肖珝擦了擦脸上泪水,终于慢慢站起身。
这些年包正平权倾天下,他无权无势,不得不隐忍着,又暗中行事着。
而方才那叛军替他挡下的那剑,就如同将他这些年来全部处心积虑下的一点不确定一扫而光了,而就算是再怯弱而不敢前,如今也已到了存亡关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眼中曾经对包氏天下有过的畏惧与忌惮已全然褪去。
他微微扬起下巴,望向殿外。
包正平竟胆战心慌地退后半步。
“你已经输了,”肖珝说,平静得如同一汪潭水,“就算我身死,人言永远不会站在你这边。”
包正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对,我收回我方才这句话,”他笑了起来,“我不一定会死,而你现在,是必死无疑了。”
第101章 祭杀
殿外,涂山林林与那狼妖还打得难解难分。
她虽不占上风,但好在活动灵巧,没事儿还能给狼妖一丁点儿苦头吃。
狼妖被她搅腾得火气上头,突然凝住脚步,双拳紧捏。
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势像是从头顶一下子压了下来,连喘息都显得困难了起来。
涂山林林终于意识到情势非同小可,对着彦行几人大叫道:“快跑——你们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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