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神,支撑板人平衡的手肘忽然一滑,重心没稳住,连人带板在海水里打了个转。等他将板推到一边,从海水里探出头,去看曾贝时,发现曾贝正捂着嘴大笑。
她的眼睛是微微发亮的,有不算深的眼皮。笑起来时,眼尾总有些上翘。他从前一直觉得,是她学昆曲的缘故,眼波留情,总带几分媚意。
但似乎……不是这样的。
变成短发后,她的笑容,令他想起,阳光照射下,映在水泥墙上,轻轻荡漾的水波。
依然发光,却更为清澈了。
他有片刻失神,被后赶来的平叔拉回来,问他:“没事吧?怎么走神了?”
刘宇岩吐出嘴里一口好咸的海水,一边手指了指曾贝的方向,“——魔女来了。”
谢平宁看过去的那一瞬,曾贝抬手,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曾贝的到来,破坏了两人的冲浪计划。因为他们不可能只顾着自己取乐,而让曾贝在旁干看。
但曾贝怕水怕晒,所以最终是,三个人聚在一起,什么也玩不成,只好打道回府。
刘宇岩和谢平宁要先去还板,让曾贝先在海边的一个饮料车棚辟出的荫凉下等。
去器械室的路上,刘宇岩装着心事,一路上沉默了许久。
走了好长一段,他忽然开口,跟谢平宁说:“平叔,你有没有觉得……曾贝好像变好看了。”
“嗯?”平叔挑眉看他,似乎嗅到一丝青春秘密的味道。
刘宇岩光脚踩着细沙,低头,还要留心地上是否有玻璃残渣,一面说着:“我是指她剪了短发之后。”
“没吧。”
谢平宁回,抱着板在右侧,走出一段,又补了一句:
“我觉得她以前也挺好看的。”
刘宇岩追上他的脚步,反驳:“那不一样的好吧,以前也好看,但跟现在的感觉不一样。”他再次埋下头,声音也小了起来。
“唉呀,讲不清楚啦。”
谢平宁笑了笑,偏头问:“你这话——你喜欢她啊?”
“我,喜欢,她??!”刘宇岩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曾贝在的大概方向,一脸惊恐,“平叔,别开这种玩笑,很减寿命的。”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不知道是减他的寿命,还是减平叔的。
为了防止芬姨发现,他们的泳裤也不能带回去。
回来时,只有刘宇岩一人,让曾贝有点奇怪,她看了看他身后,问:“平叔呢?”
“存泳裤去了。”刘宇岩走近,看她不知何时又把帽子给戴上了,一时玩笑心大发,走到她身边,将她帽子给揭了。
曾贝从他手里抢回帽子,竖眼横他:“不准碰我帽子!”
刘宇岩悻悻收回手,但顽性不改,过了会儿,又开始轻轻扯她的头发。
曾贝手重重拍在他不安分的那只爪子上,手贴上去那一刻,她注意到,两人的肤色反差实在很大,让她得了机会,取笑他一句:“黑猴,别碰我,你会把黑病传染给我的。”
刘宇岩嗤她,“就你白。”说着,又将她刚戴好的帽子给摘下来了。
曾贝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跟他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干脆走到远离他的一侧,靠着饮料车前放置的一块广告牌而立。
她观察到,广告牌上有一行荧光小字,是:
【今日供應檸檬汽水每瓶10塊】
她往那道彩色上看一眼,移开视线,扭头,跟刘宇岩对上,问道:“油盐,你有钱吗?”
刘宇岩摸了摸口袋,回她:“有啊,你要干嘛?抢劫噢?”
曾贝不想搭理他,指了指广告牌上那一行字,告诉他:“我想喝这个。”
“哦。”他无动于衷,仿佛是真不明白她的意思。
害她走到他跟前,指着他,斥他道:“喂,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说的好像你又很大方。”
“比你大方!”
曾贝气得又走开了,手环在胸前,脸色很臭。
刘宇岩靠过去,笑了笑,又有逗她的想法,说:“行,你想喝也可以,但你必须先在这里大喊一句‘刘宇岩全世界第一帅’,”说着,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来不来?”
曾贝瞪他一眼,负气道:“那我不喝了。”
谢平宁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两人都没发觉。直到,他递给饮料车小哥一枚十圆硬币,曾贝才注意到他。
“麻烦,一瓶柠檬水。”
话音落下,一瓶柠檬汽水落入他手掌里。
他拿着,送到曾贝面前,等她接过。
但曾贝还有些愣,没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只盯着他看,好半天。
“接着啊。”他说,一边示意他身上还有东西要提,汽水不能代她拿太久。
她看,是他来时,背的那个黑色斜挎帆布包,上面有个白色五角星图案。
她后才接过,轻轻说了声:“谢谢。”
刘宇岩在后头嚷嚷:“平叔,我也要!”
谢平宁一掌拍开他,“有钱自己不会买啊?”
“我的钱要留着打机的嘛,怎么能花在这种小家子气的地方。”他理直气壮地解释,说完,又追回到曾贝身边,被曾贝躲开,跑到谢平宁前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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