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思凡》是昆曲《孽海记》里的一折。
[4]:《皂罗袍》是昆曲《牡丹亭》里《游园》一折中的一段唱段(最出名的那段,林黛玉听了都落泪的那段,你们应该知道,我就不贴了。)
这些引用都不明显,但是我还是注一下,尊重原作者,不要说我啰嗦噢虽然我真的很啰嗦~
第4章 4
隔天难得早起,是因为昨晚卤肉饭吃得太多,胃胀气,害她觉睡到一半,就要被生理机能吵醒,跟周公说拜拜。
她刷着牙,从卧室配的卫生间里走出,嘴里含一大口牙膏沫,走至窗边,撩起窗帘外望。本是看风景,但居然看见谢平宁,穿一身运动服,立在院门外,微微低头,手抬着,是正在打开铁制院门。
细看,发现他耳朵上还戴着耳机。不费吹灰之力,她判断出,他应该是刚晨跑回来。
呵。
装,真是太装了。
她太懂这种人的心理,表面一副自持有道、道貌岸然的模样,实际上内心腐败不堪得很。
“看你能坚持几天。”
她不屑地哼哼两声,放下窗帘,再度回了卫生间,要继续她的刷牙大业。
等她一切收拾完毕,磨蹭下楼时,早餐已经准备过两轮了。
阿姨在厨房问她要中式还是西式,有意预备准备第三轮。
而她目光扫过窝在沙发里琢磨游戏机的刘宇岩,又看看站在流理台旁,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正看着一本貌似杂志册子的谢平宁,心里有些愤懑。
这两人一定已经吃过了,都无人叫她。
她感觉被人排挤在外,走到一个单人沙发边,坐下,脸色也不好了,没好气地说:“不想吃了。”
阿姨早已习惯她这六月雨的脾气,答应了声,但还是泡了牛奶麦片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临走时,不忘看她拿着手机在做什么——原来是在跟人聊短信。
老房子在的地界,环境优美,但缺点是——异常偏远,因此收到2g信号都算稀罕。今天好不容易找来一回,她拿到手机,马不停蹄去查看自己的短信信箱。
除去两三条跨区通知,和港澳台流量套餐的办理信息,剩下的,就只有她的好朋友,六月份已成功录取大学的张怡宁,发来的慰问,问她的岛上垦荒生活如何。
她利落地打字回:“别说了,你知道这个破岛有多荒吗?连杯奶茶都喝不上。这里是哪啊?这里可是垦丁啊,连奶茶店都没有,这像话吗?”
一百字里全是问号,可见心中有多不平。
那边谢平宁终于研究完,从台后走出,手里的册子露出真貌。
她余光瞥一眼,看到熟悉的轮廓,终于知道,他在看什么——是垦丁的地图。
爷爷正坐在餐桌前,戴一副老花眼镜“吃”晨报。
谢平宁的目的地是爷爷。他朝他走去,一边叙说:“老师,我下午要去市里一趟。有一些书邮在了那边,来的时候忘了。”
爷爷摘了眼镜,看他,一边慢慢说:“噢,那让两个小的去帮你吧。”
两个小的中的一个——曾贝注意到,刘宇岩注意力已经不在手里的游戏机上了,他两只眼睛盯着地面,耳朵竖起,似乎是在听餐厅的动静。
然而谢平宁不愿麻烦别人,摆了摆手,说:“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爷爷考虑到他初来乍到,难免不熟悉路线,还要说几句。
但刘宇岩先兴奋起来,将爷爷的话塞回去。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高举手,对谢平宁喊:“平叔,我要去市里!让我跟你去吧,我还能给你指路。”
考虑到一个人的力量单薄,他还要拉曾贝下水,伸腿踢了踢她的胳膊,问:“你去不去?”
此举换来曾贝嫌弃地朝座位内侧移了移,还要瞪他一眼,冷冷回:“不去。”
“真不去?是市里诶,”刘宇岩没那么容易放弃,“你不是想喝奶茶吗?到了市里,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曾贝眼皮动了动,有些动心了。
她看向谢平宁,他直直站着,脸上表情很淡,但也在等她的答案。
最后的答案是——到下午,她就换了一身白色连衣绸裙,将一头长发挽在脑后,搭配一顶杏色遮阳宽檐帽,站在房檐阴影下,等两个男的,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刘宇岩不知道她在等,以为她还要磨蹭,于是隔着院子里一个小花圃,跟她喊话:
“喂,曾贝壳,你站那么远干嘛呢?还走不走啊?不走我们要走了啊!”
曾贝捏住帽檐,眯眼看向他,“你先把空调开上——那里面又闷又热,我要是现在上车,会被闷死的。”
话音刚落,车库开出来一辆蓝色福特车,在她面前停下。谢平宁从驾驶座上下来,额头上也被车内的高温闷出了汗。
垦丁的夏日午后,用炎热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天空明媚的,如同后羿忘了射掉多余九个太阳似的,铺天盖地都是金黄。
他戴了一副太阳眼镜,悬在高挺的鼻梁上,突出脸部比例。身上的短袖衬衫,颜色偏白,短裤偏亚麻色调,但很显宽大,长度也只及他的膝盖。
教授怎么会长他这副样子,她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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