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拿着宣传单看着上面价格表,笑着说:“里面也有很多可爱的妹子吗?”
两个人攀谈着走了进去。凌音看到人来就递上一张宣传单,然后笑不露齿地对着他们点一下头。
下午她们把范围扩大了。凌音拿着一沓宣传单,自己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但她的服饰实在是太显眼了,基本上每个路过的人都会看一眼。不过她不笑的时候显得凶巴巴的亲和力几乎为零,所以没有人要求跟她合照,他们只是接过单子人往前走着,但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
凌音低着头重复着机械的动作,看着手中的单子越来越少,心想马上就要解放了。
又过来一个人,她揭起一张宣传单送了出去,但那个人并没有接,还直盯着她的脸看。凌音抬起头,对上了李尚景的目光。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见他,她忙把单子收了回来:“你没说不能干兼职。”
“可以。”李尚景说,“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
他怎么还不走,凌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心里在默默数数。李尚景的脚终于动了,他转身了,太好了。
“你跟我来一下。”
“啊?”凌音习惯性地跟了上去。
这是要去哪儿啊,好像是地下停车场,去那里干嘛。凌音跟在他后面,来到了他的车前。
李尚景把车门打开了,凌音站在那跟他交换了一下眼神,确信他是要她坐进去。李尚景紧接着进来了,他的目光还在她的身上。凌音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在他靠过来的时候伸出手推开了他:“不能亲脸,这妆是别人给我画的,我自己画不出这种效果。”凌音撤回了手,他又靠了过来,手按上了她的裙边。
看着衣冠楚楚的,谁能想到这人其实这么没节操。凌音捡起散落到下面的宣传单,钻出了车子。
曹秀娟终于要走了,她在小摊前挑选着纪念品,她的提款机凌音看着她把布包塞满,心想钱我可以给你付,你自己先把价格讲下来吧。
她走着走着又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凌音受够了凌胜利不时递过来的目光,跟着他走到了一边。
凌胜利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团卫生纸,他把小心地把卫生纸揭开,露出一个木雕的吊坠。
“这什么啊?”
“这个你要每天戴在脖子上,可以净化体内的浊气……”
听到这,凌音打断了他:“多少钱买的?”
“没多少钱。”
“没多少钱是多少钱?”
凌胜利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人怎么就不长记性,都告诉他多少遍了,不要乱买那些吹得神乎其神的东西,不要随便相信那些陌生人的话。
“还能退吗?”
“人家已经走了。”凌胜利又把木坠包了起来,“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那人说戴上这个就不会生病了……”
凌音一把把那团卫生纸抓了过来:“以后不许买这种东西了,骗人的你不知道吗?”
凌胜利缩着脖子偷偷暼了她一眼。
凌音从包里拿出一个纸盒:“我给奶奶买了一点儿糕点,你看着她别让她一次吃那么多。”
凌胜利接过来对着她羞涩地笑了一下。
凌音冷着一张脸走开了。
小时候第一次听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的时候,她立刻就想到了凌胜利。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那个时候她才四岁,她妈走了,她后妈还没嫁过来。凌胜利天天在家窝着,除了喝酒就是睡大觉。后来他迷上了打麻将,天天打到半夜不回来。后来他被人带着开始参与那种小规模的赌博,赢了钱回来就喝酒,输了钱回来就打她。
那个时候她还在长身体,却经常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凌胜利不做饭,奶奶去二叔家看孩子了。她饿得哇哇直哭,可是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理她。后来她发现哭根本就没用,就自己搬了一个小板凳,站在灶台前做饭。
她的胳膊太短了,必须要趴在灶台上,可是那样锅里的油就很容易溅到她手上。第一次煎鸡蛋的时候,她真的就被油溅到了,她忙缩回手,脚下的板凳同时歪倒了,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土灶口一根烧着的木材被带了出来,点着了她的裤边。
这个时候她反而不想哭了,看着那点火越来越大,就那么木然地看着。这个时候是于明远进来发现了她,把她带到了他家里。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他家的饭桌上放着半碗泡发的方便面,于明远他妈端起那碗面一边吃着一边骂着他浪费。吃了两口她放下了碗,又骂了一句端起来把它倒进了垃圾桶。然后她拉起她的手,说姨给你做饭去。她点了点头,看着垃圾桶里面的方便面残渣,心里想其实你把那碗方便面给我吃也行的,我不介意。
后来凌龙出生了,家里的负担加重了,凌胜利戒了的赌瘾又复发了,但幸好有曹秀娟管着,所以他也就赌个几块钱的。
后来曹秀娟跟他吵架带着凌龙回娘家了,他就没人管了。凌音在家里做好饭,去他常去打麻将的那家找他。但他当时正在兴头上,就让她在旁边站着等他。
她催促他饭要凉了,一块儿的那三个人就嘻嘻哈哈跟她开玩笑,说的话要多不正经就多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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