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久到她以为他已经戒了,沙发上放着梁憬渃的包,凌音收回视线,轻轻扣响了阳台的门:“她的包忘这儿了。”
李尚景听到她来忙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在她进来前走了出去:“我妈一会儿上来拿。”
“不早了,你去睡吧。”
凌音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又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去。她发现他这次抽烟没有望着那盆血根草的方向,凌音打开了阳台的灯,亮白瞬间驱赶了黑暗,一地的绿植都睡着了,除了花架上那盆血根草,它的位置与人的视线几乎齐平,就好像当你在看着它的时候,它也在注视着你。
这盆花为什么在他心里这么重要呢,凌音想着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叶面,叶子颤抖着好像在躲避她的手。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明明体内含有剧毒,却如此的低调不张扬,即使在花期也是一副纯白的形象示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凌音又用手指点了一下还在晃动的叶子,忽然想起江卓手心的那块疤痕。
李尚景曾说过,血根草的根状茎内的红色汁液有毒,皮肤碰到会留疤。根据张姨怪异的反应来看,江卓是经常出入李尚景家的,那他手心的疤是不是因为血根草留下的呢?但李尚景这么宝贝这盆花,应该不会让别人这样对它……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她总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一块全新的领域,表层开满鲜花,里面荆棘遍布,而在那黑暗的最深处,有一颗血淋淋的心。可是她找不到钥匙在哪儿。
青姐跟照片上不太像,脂粉未施,颇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味道。陈书妍快跟李尚景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当然她只是伪装,而青姐是彻彻底底从里到外,不掺一点儿杂质。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放心,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就不把你在外面当小姐的事告诉你妈。”陈书明把一沓现金推到了她面前,“一点儿小意思,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青姐看着那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板砖一般厚的粉色钞票,眼睛里放射出了光彩,但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把钱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没答应但也没完全拒绝。陈书明忽然想起她是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家道中落就没去上。他在她留出的一亩三分余地上开始周旋:“阿姨再不做透析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真是稳准狠,直接挑她的软肋下手:“不用你费心,我自己会想办法。”
“又去卖吗,张峰赚那点儿钱也就够交个房租的吧。”
这人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可是她却对他一无所知。张峰肯定知道,但她又不能去问他,她直觉这事跟他讳莫如深的那个秘密有关。既然从他那问不出来,不如尝试着从这边入手:“那又怎么样,我看重的是他这个人,就算他被抓进去我也愿意等着他。”
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这可是故意杀人罪,又怎么是你能等得起的。当然我不会让你等这么久,我会尽快了结了他。陈书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哪有这么严重,这事只要我不追究,他什么事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其实还没有报警:“万一你有一天反悔了呢?”
“不会。”陈书明说,“我的目标又不是他,他也是收钱办事,妻离子散,也算是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我想知道他背后那个人是谁。”
看这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可能是他们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豪门恩怨吧:“知道了会怎么样?”
“私了,只要那个人不承认,我也找不到别的证据,警察又只会和稀泥,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说到动手的时候陈书明眼里闪过一抹寒光,青姐瞬间就懂了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这种狠角色,难保他不会卸磨杀驴。在风月场的这些年,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的承诺就是个屁,更何况是这种心怀鬼胎的男人。不过,他们压在她身上的那一刻绝对是真心的,所以只要在他抽身而退之前找好退路就可以了。
青姐站起来沿桌边绕到了对面,在陈书明旁边坐下,纤纤玉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大腿:“原来哥哥是混社会的啊,怪不得这么有气场呢。”
这女人真是骚啊,陈书明看着她把钱拿起来塞到了胸前,媚笑着贴上来。果然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人,刚才装得有模有样的还不是为了套他的话,现在探出来他比张峰强了,立马就倒戈相向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推开她,打算开始说他的计划。不愧是经历过无数人的女人,就是有技巧,陈书明只说了几个字就迷离了双眼,听青姐在她耳边轻声说:“咱们找个地儿说话吧。”
再次走在大学校园里,不管看到什么,李尚景总能想到梁憬渃,他把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场景,视角由他本以为转换成了他知道了她的心意后来看,最后悔的是曾指着她说“我就喜欢她这样的”这句话,但时光不可倒流,覆水难以收回。
“妈,为什么你没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跟她在一起吗?”
李尚景想也没想地摇摇头:“我不能接受好朋友变成恋人,尤其是这种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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