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抱着作业本开心地走了,凌音还在冥想,李尚景回过头来,说:“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我只是喜欢比较乖的孩子。”
“我喜欢诚实的孩子。”
说完李尚景经过她去了书房。
凌音品味着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懂,实在是搞不懂,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最近脑子锈得厉害,还是不要勉强让它运转了。
称了二两猪头肉,又整了一盘花生米,青姐把一瓶好酒摆上了桌。陈书明给的那个录音笔她用不惯,当然她也不打算用。虽然他说他只是想知道那个幕后主谋的名字,但他让她做的这些可不像是仅仅如此。
其实陈书明对她的信任不能说是十分,那也有七八分了,现在她在他那儿的形象就是一个随风倒的墙头草,并且他还以为他的金钱刮的风够大,她已经完全倒在了他这边。
张峰下工回来了,他裤腿上溅满了泥点子,头发也蒙了一层灰,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汗臭味。很难闻,却让她心安。这辈子她也就这样了,不想着攀龙附凤,就想守着一个老实人过日子。
在那个小院子里见到张峰的第一眼,她就认定了他,不善言谈,没有那些胡里花俏的,就像一杯白开水。别人说什么他都信,意识到那个人在耍他后,他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点儿都不圆滑,气极了就低下头不说话,要不就直接离开。
其实有时候她感觉他有些老实过头了,比如她问他前妻的事,有什么就说什么,床上的事问了也说,完全不知道适当隐瞒。她听得心里那个酸溜溜,眼里那个火辣辣的,但听完后她反而更喜欢他了。这些年她见识了太多人心叵测,也受够了各种小心翼翼的相互试探,最渴望的是像张峰这样简单直接,能和她坦诚相待的人。
不过有一件事他怎么问也不说,但他又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随便绉一个谎言骗她,所以他直接让她提都不要提。
他应该是怕牵扯到自己吧,可是她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来了。青姐从张峰手中接过他擦脸的毛巾,给他倒了一杯酒。
小心地呷了一口,今天的酒真是浓厚醇香、回味无穷,他把坐在身旁的青姐揽在了怀里,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气氛还不赖,看着他脸上的两坨红晕,她又给他斟了一杯:“我听人说附近一个家具城在招货车司机呢,一个月五千,都是白天的活,你去不去?”
“不去。”张峰的神色有了几分不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青姐抱住他的胳膊摇晃了一下,撒娇的意味儿十足:“去吧,不比工地上轻松啊。”
他就吃这一套,果然,张峰面上笑开了花: “我不想见人,在工地上大家都埋头干活,谁也不认识谁。”
“听说警察经常去工地上找人呢,很多嫌疑犯都混在里面。”
“真逮到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等死。”张峰脸色又沉了下来,不聚焦的眼睛显示他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中,“我也不光是躲警察,有的人我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青姐趁热打铁问:“谁呀?”
“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还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呢,大约过了一分钟,又听他说:“陈书明。”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人谁呀?”
“就说了你不知道吧。”张峰说,“这人想让我死,他们都想让我死。”
“他们,还有谁呀?”
“还有——”
还有一个借刀杀人不沾血的人,他在心里说,喝酒就是容易误事啊,幸亏他及时刹住了车。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跟着自己提心吊胆了,张峰把酒杯放下,把青姐从凳子上抱了起来。
放在桌边的酒盒被踢倒了,一个蚕豆大小的黑色窃听器从里面滚出来到了床底下,陈书明还想继续听两人在床上讲的体己话,毕竟刚才张峰到了关键的地方就卡住了。只能听到床吱扭吱扭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滋啦一阵响,什么也听不见了。
什么破玩意儿,白花钱了,陈书明生气地砸了一个杯子,拒绝了他老婆的通话请求。
凌音觉得最近不光她不正常,李尚景也失了智。比如她刚才头昏脑涨无法入眠,就跑去和罚站的球球一起贴墙站,愁上心头就随便念叨了几句——浑浑噩噩,凄凄惨惨戚戚,将是入夏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这一句还没吟完,他突然从饮水机前绕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面容严肃地颁布了一条禁酒令。
凌音觉得这条禁令毫无意义,因为她平常几乎不喝酒,在家不喝,出去社交,呃,其实她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俨然古代官宦家的千金小姐。社交为零,所以浓酒淡酒都没有。
问起原因,说是现在闻到酒味就要吐,言下之意是他会和她一起遵守这条规定。
刚洗完澡的李尚景和刚出锅的大包子一样诱人,带着沐浴液香味的水蒸气充满了凌音脑内的气球,她迷迷糊糊就答应了。当然,这也由不得她。
“我小时候经常这样量身高。”
“哦。”
凌音看他还没走,抬眸:“你能帮我量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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