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翻出了一个同样进入第二轮面试的朋友的微信(她因为厨艺没过关),也不管这样没头没尾地问一句突不突兀:“当时你去面试保姆的时候,那个人有没有给你提什么特殊的要求?”
网瘾少女回复得很快:“没有啊。”
很快又回:“什么特殊的要求啊?”后面附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这个时候凌音才意识到自己在给自己挖坑,但这个朋友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而且说什么信什么:“就不允许喝酒啊,不让在家里戴首饰之类的。”
“没有。”
“这人好奇葩啊。”
是挺奇葩的。
所以她应该是第一个被他问那个问题的人吧,应该是吧,是吧。
李尚景此时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看,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是凌音:“想吃芒果味儿的布丁还是荔枝?”
“不想吃荔枝。”
“好,那就芒果味儿的啦。”
“但想吃荔枝味儿的布丁。”
“……”
这个语气词“啦”让李尚景弯着眼睛笑了好久。
寺庙,烟雾袅袅,香客一路跪拜过去,不过来观光的人都在用手机和眼睛同时记录下这里的风景以及展览馆里面的展览品,比如凌音。
她是跟着李尚景一家来还愿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跟着来,就向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经常参加他们家的集体活动。
她只是一个保姆啊。
走着走着到了几棵系满了红丝带的大树旁,微风吹得数不清的红丝带随风飘扬,好像树干着火了一样。
夫妻俩从一个大殿的侧门进去写心愿去了,凌音作为纯粹的观光客为祈愿树举着手机拍了一个小视频,拍完发现李尚景站在她身后还没进去。
“不去写一个吗?这里很灵的。”
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吧。
进去的时候夫妻俩已经出来了,李尚景拿着笔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借着微弱的光一笔一划在写,看样子还挺虔诚,写完了直接就出去了。
凌音不信这个,写了个万事顺遂紧跟着他就出去了,随便找了个没被压弯的树枝系上,抬头发现李尚景竟然还对着那棵树双手合十了一下。
难道这儿真像他说得这么灵吗?早知道她就写个一夜暴富了。
凌音十分好奇他写了什么,故意走在他们后面,路过那棵树的时候抓住他系的那根红丝带看了一下:每天抱着喜欢的人睡觉。
他倒是不贪心,不过这算什么愿望啊,直接写想结婚不就完了。可能是他经历了陈书妍的事对婚姻失去了信心,所以不想再结婚了?应该是吧,毕竟他亲口说过不想负责任,婚姻才需要负责任吧。
凌音放下红丝带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如果她再往左手边走上一步,就可以在大概与这条红丝带齐平的位置,发现被几条红丝带掩盖住的前些日子他写的另一个愿望,跟今天写的这个只有两字之差:抱着喜欢的人睡觉。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凌音先去电梯口按了楼层,李尚景从后备箱提了东西才跟过来。
电梯停在一楼,凌音不见了,他把东西放在地上,拿出了手机。铃声显示就在附近,响了十几秒后就停了。
循着铃声找过去,走进了昏暗的楼梯间,对上了那双黑亮的眼睛。凌音被他按在怀里,一个手指粗的针管针尖正对着她的脖子。她的眼里写满了惊恐,脖子上青筋暴起,血管里的血液似乎受到了感召似的要冲破那层束缚向那冰冷的银灰色的尖锐汇去。
他把楼梯口的门关上,把自己隐在黑暗里,尽量克制着情绪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的保安都认识我,要进来还不简单。”
李尚景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大意了,我还以为像你这种肮脏的老鼠只敢在阴沟里躲着呢。”
江卓紧盯着他动了一下手中的针:“我就不跟你废话了,想办法送我出国,不然我手里的针可不长眼。”
“长不长眼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尚景满不在乎地笑了,“解救人质是警察应该干的事。”说着转身要走。
江卓慌了,他竟然能狠心到放下一条人命不管。不过想想也是,他能那样对陈书妍,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李尚景拿着手机要打电话,他不得不认输,但又不能使自己完全处于弱势的那一方:“我进去蹲几年就能出来,但你的父母可是还要活好多年呢。”
他把手机放下了。
凌音听到剧烈的心跳声,杂乱无章,分不清是谁的,也许都有吧,但一定有江卓的,因为他的心跳是通过她的后背传递过来的,李尚景回过头来了,她安慰性地朝他笑了笑。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选。”等待的时间太煎熬了,他猜不准他会怎么选。他以前也这样威胁过他,他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最起码的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陈书妍死后,他才发现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他,而在她过世后,他永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肉眼可见尽是黑暗,至于黑暗后是什么,完全看不清。
这种感觉让他慌张,他实在走投无路了,这种一只脚踏进地狱的感觉,颤抖着声音说:“陈书妍死了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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