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人咆哮,扭曲着面孔,“沈迹,你过会回来,给我站在后面,别想坐着。”
沈迹是笑着走出去的,后面的课程,孟玺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生平第一次觉得数学这科本不应该存在课本上。
“矮冬瓜吃错药了,还是她老公出轨了。”毛子耀替孟玺打抱不平,转过头安慰她,“孟玺,这女人脾气一向冲,你别在意。”
孟玺硬挤出一个笑,很难看,是很冲的脾气,跟某人差不多。
沈迹一回来,依旧带着浓重的烟味儿,从书桌里掏出本漫画,夹在数学书里面,规规矩矩的站后面去,那堂课就他俩站着,比谁都高,比谁都引人注目。
第四节课铃一打,男生女生迅速冲出教室打饭,教室最后只剩她和毛珠珠两个人。
毛珠珠掏不出第二只棒棒糖安慰她,踌躇了半响,“孟玺,我俩一起去外面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店。”
孟玺缓了两秒,应了声,“好。”
毛珠珠从包里拿纸,“我先去上厕所,你等下我回来。”
毛珠珠一走,空空荡荡的教室只剩孟玺一个人,听见蝉鸣和楼下喧闹,头顶风扇咯吱咯吱的转动,轻飘飘掀起课本前几页,这个班级难得的安静。
热风灼烧四周,竟然要烧得她眼泪掉下来,孟玺使劲扩张眼睛,望向头顶剥层灰的天花板,努力的将眼眶中的湿润吸回去。
她记起上小学三年级,班上出水痘的人被安排坐最后一排,当时是冬天,她就坐在角落里,戴顶帽子,背后是垃圾桶扫帚撮箕,她人又矮,前头的人挡完了,完全看不见黑板,下了课,他们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原位,像班上最没存在感的人。
那是她第一次感到孤独和疏离,同学眼中的畏惧,她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出水痘了。
后头有人突然进来,孟玺迅速低头,装作从书桌里找东西,进来的人是沈迹,他以为教室没人,没成想角落里扬着一束高高的马尾。
沈迹找个东西,后头的孟玺跟他一样,沈迹把桌肚翻来覆去,但后头的孟玺显然轻手轻脚,沈迹停下手,回头看孟玺,她的头要塞进桌肚里去了,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玩意儿。
前头的动作一停,孟玺只盼着他快点走。
沈迹盯着那颗头,“喂,你看见我打火机没,红色的。”
整个教室就他两人,孟玺不想回答也不行,挤出带鼻音的两个字,“没有。”
沈迹听见她声音不正常,一时没回话了,但没着急走。
两个人低头,一个低头看另一个低头的人,但谁也没真正低过头。
气氛一时有点滞留。
沈迹半响憋出一句话,口气难得的温柔,“你哭了啊?”
孟玺这次没答话,有东西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宠幸了鹅鱼鸡羊猪,老子长膘了,长膘了。
第8章 第 8 章
孟玺哭,静悄悄的,演默剧似的,沈迹也不知道她到底哭没有,他不会安慰人,打小觉得女生哭哭啼啼的,听着就烦,恨不得离开三丈远,但孟玺哭起来压根没声,顿时像有根狗尾巴草挠他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冒出个奇怪的念头,想瞧她哭的模样。
这念头刚一冒,就如疯长的藤蔓,沿着墙根迅速攀附,密密麻麻的,要淹没一栋楼的外墙,沈迹都吃了一惊。
他妈的,鬼附身了。
“喂,借包纸给我,毛子耀在厕所等我送纸去。”沈迹说的大实话,那家伙经常不带纸,上厕所逮着个男生就借,有次蹲了半节课,把副校长给等到了,那厮宣扬半年副校长给他送厕纸,没把他得意死。
孟玺抹眼睛,想爆粗口,谁他妈叫喂嘛!
她陡然抬头,撒气似的把桌肚里的卷纸往桌面一放,顶着红眼眶,布了一张血丝网,如同陷入绝境的小兽,背后是悬崖,前面是头吃人的猛兽。
沈迹直接对上孟玺的眼睛,愣了两秒,“你他妈真哭了啊。”
孟玺卯足劲瞪他,不说话,沈迹何时遭人瞪过,只有他瞪别人的份儿,要是对方是男生,他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干一架,若遭女生瞪,怕是说出来掉大牙,他拿女生向来没辙,但沈迹不服输,打不了,就在嘴皮子上磨刀子,“学生不服管教,有些老师脾气冲,你要是觉得委屈就转班,找莫兵谈谈,调你去实验班,13班养不起你这尊从一中来的大佛。”
最后一刀正戳孟玺,往死穴扎,摆明是赶她走。
紧接着又戳一次。
沈迹摸根烟含嘴里,不客气道,“老子说的实话,像你这样死读书的,要是真想呆这地儿,就得忍着。”
孟玺看他,看怪物似的,这人真的是能够轻易挑起她心中的火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沈迹。”
猛听她叫他,嗓音哑哑的,沈迹取下烟,别耳后,平视她,“怎么,想打老子啊。”
孟玺嘴唇起合,声音细,“你嘴巴跟你脾气一样臭。”
“操。”
……
毛子耀在厕所屙屎,两脚都蹲麻了,厕所又实在太臭,二者交加,别说是神,就算是鬼也得跑,他恨不得立即提起裤子奔出去,他妈的,要死了,老大还不送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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