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心不下小安,生怕他在会宁府上做了什么唐突的事情,遭人诟病。于是拜托沈佩派人将他送回府上,沈佩也同意了。
但是当沈佩亲自送他回会宁府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懵了。这个沈佩,好像莫名喜欢粘着他!
可他又已经三番几次忤逆沈佩,这会儿再拒绝她似乎有点刻意疏远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被抬上马车,不得不忍受小黑躲在暗处,那副要杀人的目光。
穆凉被抬下马车的时候,还有点担心,生怕别翠和小安出门来接他,让旁人看出什么古怪。幸好,他们也不是什么莽撞的人,门口只有两个下人负责领路,把他送到屋里去。
呸,两个小没良心的。
沈佩执意要送他进去安置好,穆凉倒是想拒绝,碍于沈佩态度强硬,他也就随他去了。
开什么玩笑,他对沈佩多说一个“不”字,身上紧锁的目光就冷一分。
穆凉任他们抬着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会宁府上冥顽不灵的家仆全都被清除干净,人少理应萧索。可此刻,走出小半的路程,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整个会宁府像一处死域,没有人声,没有灯火,只有无边的黑暗,像是巨兽张着血盆大口。
“沈姑娘。”穆凉微偏过头,想和沈佩说话,后者也赶紧凑在他身边。
“我想先去给主子回话。”
言下之意,是要到别翠的居所去了。
前面领路的两个下人面面相觑,沈佩叹了口气,妥协道,“领路。”
话音未落,那两人就迅速从袖中抽出两把短刃,其中一个直冲沈佩面门而来,另一个也挥刀捅向两个抬着穆凉的劳力。
但是一直在暗处跟着的小黑早在他们摸刀的时候就觉察出不对,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想要伤害沈佩的那一个。
另一个还在跟两个劳力纠缠,穆凉被晃得七荤八素,不知道是哪个一个似乎是被疯狂的短刃砍伤,疼痛之下松了手,穆凉就摔在地上。
好在小黑及时出手,抵住那人的手腕,把他制服在地上,踩着他的胳膊,毫不费力似的就折断了他的手腕。那把带血的短刃也应声掉在地上。
穆凉躺在地上,有些茫然的说,“谢谢。”
小黑也不答话,又教训那个手腕被折断的家伙两下,确认对方再没有还手之力了,他才又悄咪咪的躲进黑暗里了。
穆凉被沈佩扶着直起半个身子,虽说疼得他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但口气还带着丝不容置疑,“谁派你来的?”
没有回答。
“你不说也没有用,只要去了监御史大人的居所,即可见真章。”穆凉慢慢悠悠的说道,这两人是听说他要改道去见监御史,才突然发难的,他们的主子给他们下了什么命令,实在是太好猜了。
只是,别翠到底出了什么事?
穆凉心里有点不安,也不好出言催促,只是愈靠近别翠的居所,心中就愈难平静。
走近了才惊觉,灯火竟然全都熄着。
“改道。”穆凉目光凛冽,大概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发生了。
幸而,他身边有沈佩在,饶是谁在兴风作浪,也定不敢造次。可恰恰也是因为沈佩在,他可能要失信于她。其中得失,穆凉也说不清楚了,可他没有选择。
小安的寝室里,灯火通明。
沈佩走在前头,推开了门。她看都没有看屋中人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回过身,指挥着几个劳力把穆凉抬进来,又亲自扶他坐上屋里空着的一把梨木的椅子。随后就站在穆凉身侧,没有离开。
穆凉仰头看着屋里的人,苦笑,让他猜中了。
这会儿屋里除了小安和别翠,还有好几个人,其中领头的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先前小安也和穆凉形容过这个人,也只是说他脸上有疤而已。穆凉一直没有想到这人脸上的刀疤是伤在下巴上,小安若是早和他说那刀疤的位置,他早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前些年天/朝招安的土匪不少,可穆凉见过的却不多,眼前这一位,他还真有一面之缘。土匪和正统军相互不对付,明面上都是为天/朝效力,实际上是明争暗斗,并不太平。
这会儿刀疤男的队伍正围着小安和别翠,他们面前则是本该已经安然回到庞府的庞大人。他脖子上架着刀,自己也落魄的跪着,身边是刚被夺去性命不久的发妻。她陪他从一无所有走到前途无量,又陪他一朝跌入谷底,如今只等东山再起了,却突然被终结了性命,喉管还在汩汩往外冒血,一副颇为不甘的模样。
穆凉感觉身边的沈佩极度紧张,却不能出言安慰,只是淡淡瞧着眼前的一幕。
方才沈佩照顾他从门口进来,屋里的一行人已经盯了他半天。他的位置和刀疤男几乎对视,后者似乎是没料到有人会把沈佩带来,面容有些古怪。
若只是古怪也就罢了,刀疤男死死的盯着穆凉那张似乎有些熟悉的脸,想从中找到一丝破绽。突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虽然衣着变了,体态也不如当初那般结实,可那张脸上的神情,与当年如出一辙。冷淡,疏离,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倨傲。
穆凉。
他初见这个叱咤一时的少年将军时,对方刚刚声名鹊起不久。可那股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却是融入骨血一般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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