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双手搁在腹前,眉眼舒展,一幅贤良的模样。她半点没有请人进屋长谈的意思,就由着他们在烈日下晒着。
“何事启奏?”白莫抖了抖手腕,将过长的袖摆抖在一起。
随后,几位年纪略长与白莫的大臣便挨个说起所求事宜,甚至几个人还一唱一和的,互相帮衬。不像大臣,反而油腔滑调得像唱戏的。
白莫耐着性子听,好不容易等到几个人都闭了嘴,她才点点头,装作听懂的样子,煞有介事的赞许道,“诸位所言极是。”
几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等白莫说下一句话,通过看她的处事,判断她是真的有能力,还是只是徒有其表。
白莫装作思索的样子吊了他们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似的,“行,那把肖将军叫回来吧。”
下面跪着的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全是文臣,跟派兵遣将之事一点儿边都不沾,更是半点都不懂。
这还是次要,关键是,他们方才说了那么半天,和肖将军,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他们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抬起头,磕磕巴巴的问,“殿下......是何意?”
白莫似乎很是佩服他的勇气,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仪态倒是半分也没有慌乱的意思。她把袖子上的褶皱折的很平整,才不经意的抬了抬头,淡然解释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生辰将至,想要见见老朋友罢了。”
“可......皇上交代过,要好好盯着金郡的一举一动...”几个人见白莫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只能将白柏搬出来压她。
白莫听到这话则目光冷了两分,嗓音带着丝丝威严,“区区几个郡县,没了肖将军还不行了?”
见她动了怒,就再也没人敢反驳了。
白莫满意的点点头,脸上攀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转身甩了一把袖子,许是用力有些大,棉帛在空中凛冽的一声响。
“若没旁的事,便退下吧。”白莫在他们开口之前便推开门,迈过高高的门槛,闪身进去了。
一进屋,白莫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打了个寒战。屋外有太阳晒着还显得有些热,这会儿突然进了屋还有些冷了。
她百无聊赖的摊开本折子,煞有介事的勾画两笔,然后又折叠整齐,怼进火盆里。
只一小会儿,折子便起了火,整个屋子都让火光照的亮堂不少。
也不知道这么无聊的事,白柏怎么那么喜欢?
似乎她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好笑,手指轻轻在鼻尖下面蹭了蹭,掩去了忍不住的笑意。
她叫肖程回来,是穆凉的主意。
新婚的贺礼她不仅看了理解了,更是小心的勾画了一遍。她画技不精,别的只是勾个大概,山林中的小小居所倒是描画的极为详尽。
甚至还添油加醋的添了好些原先没有的细节。
她最期盼的,就是如此。
在京城中,她什么都给不了穆凉。身份,地位,未来,一个都不敢轻许。
她在京城中一天,她就会是这个长公主。就因为这重身份,她没有办法泰然与穆凉相处。她所占有的,不仅是穆凉这个人,还有他的身份,他的过去和未来。
她没有办法忽视自己对穆凉的亏欠,就更没有办法纯粹的去爱他。
如果非要留在京城,那她......还是更想把这个身份还给穆凉。昭告天下,穆凉才是皇室血脉,而她不过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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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的东西,在手里久了就总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了,若是少了这重身份,也不知自己会不会有些不习惯?
眼瞧着火光渐弱,白莫顺手又拿起一本折子填进火盆里,火光又霎时高涨。
火光瞧的人心情舒畅,白莫也放弃了跟自己较劲,不再想什么有的没的。
如果穆凉真的想留在京城,那也依他。不过是少了一重长公主的身份,料想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况且,穆凉还将翻身成为王公贵族,他一向都温柔极了,半点委屈也不会舍得她受的。
所以。
所以。再往后的日子里,她就安安生生的依附穆凉而活,她总算计这算计那的,也有些累了。
如果能什么都不想,那可太好了。
白莫把自己摊在床上,把心中最后一丝异样都赶走,不许自己心头再留半点酸涩。
她和穆凉这算是里应外合吧,不不不,还是妇唱夫随吧?
虽说这样算是背叛了白柏,但他也做了不少错事,也该让穆凉教训教训他出口恶气的。
白莫自顾自地想着,总觉得事情都会按既定的轨迹发展似的,不论如何,都好像会涌向幸福美满的结局。
可事实并非如此。
总有些事会脱离掌控之外的。
第88章 其心可诛
战事起来的很快。
彼时天|朝颠覆金郡的统治,将所有的战将和王室全部关押拘禁。
此时,却是卷土重来的金郡略胜一筹,天|朝战事节节败退。
战线拖的不长,可金郡的队伍像是一支尖锐的利剑,或是毫无退路可言的凶猛野兽,只顾近乎残暴的撕开一个突破口,然后横冲直撞的涌进来。
破釜沉舟是毫无应对之法的。
更何况作为护国将军,肖程被白莫强行扣押京中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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