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皱着眉,难受的扬扬脖子又低下,反反复复好几回,才总算搭理了一句等在床前的人。
“脖子疼……好想出去走走啊……”
穆凉听了这话,神情暗了片刻,双唇微微开合,像是脱口而出了什么词句,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如此反复了几次,穆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等你身体好了一定……”
白莫皱眉,声音又急又恼,甚至充满了不耐,“谁知道我还能活多少时日,若这会儿不出去,就再也出不去了呢?”
穆凉脸色一白,脚下迅速地迈出一步,却又停住。他低着头,声音哑得难以听清,“不会的……殿下定能长命百岁…”
白莫敷衍笑笑,不想跟他继续争执,又或者说神志清醒点了,起床气也总算散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语气也因此并不太强横了,“那去书房逛逛行不行,你跟着我也行,我挑两本书回来就可…”
穆凉看着努力和自己商量着的白莫,并不忍心继续拒绝她,只是有些犹豫的点点头。
白莫已经做好了会被反驳和拒绝的准备,所以当穆凉点头,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穆凉说,她可以出门了?
高兴的又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儿,让穆凉帮着穿戴整齐了一圈,才终于推开了门。
午后日头正足,恍惚间还有点刺眼。屋前种着几棵树下都是一片小小的阴凉,树下散着一片一片的树叶,也正有几个执帚的女人聚在一块儿清扫。
白莫有意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全是生面孔。自打她从屋里出来,也远远的能听见那些女人凑在一起议论着些什么,却听不大真切。
白莫眨眨眼,不再关心旁的什么人。久不见光的眼睛被照的有些睁不开,莫名添了几分困倦。不过她此刻兴致极高,自然是管不上那些的,光顾着急切的走出门去。
她倒是没忘自己保证了只去书房来着,于是就沿着房檐下面的一小溜往前走,穆凉在她身后缓缓走出门,脸上的神色阴暗到极点。
他环顾了一圈清扫的人群,冷淡的命令了一声,“都退下。”
很快,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穆凉远远的跟在白莫身后五步远的位置,眸色低垂,眼睛认真的追逐着白莫轻快的后脚跟儿。
白莫钻进书房里,大开着门等穆凉进来。这日屋外虽说温度有些高,蒸的人隐隐有些发汗,屋里倒是如旧阴冷,很是舒适,甚至要点起火盆驱寒才合适。
白莫坐在她以前常坐的位置上,闭着眼想自己在这里涂涂画画,狼狈又固执的等穆凉回来。这里的每一处,无一不诉说着她是如何忠贞的守护着自己的感情。
她睁开眼,满脸欢喜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穆凉她有多想他,还有她是…他的。可当她看到穆凉冷峻的神情和紧锁的目光时,就像是兜头被浇了盆冷水。
白莫有些尴尬的笑笑,错开目光试着转移话题,“怎么这样看我…”
穆凉收回目光,垂下双眼,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白莫攥了攥拳头算是给自己打气,还是觉得自己得把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干净才对,“以前我找不到你,我就在这,每天都在想你。”
穆凉的神情有片刻的松动。
白莫松了口气,说着说着又笑起来,“我想怎么找到你,想找到你了,你要是不要我了怎么办,想我做了那么多傻事情,你要是不肯原谅我了怎么办…”
“所以你会来找我,我很高兴。”白莫一边说一边笑,眼睛里却措不及防的滚下两颗泪,她也顾不上擦,“有的时候困极了我就睡这儿。卧房和你在的时候太像了,我都睡不着…它像是一个笼子。”
白莫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呆滞的补充道,“它现在就是一个笼子…”
穆凉原本已经软下去的目光突然就锐利如初,牙关紧咬,双拳用力地攥紧,手背上暴起一溜的青筋。
很明显的一个恼怒的前兆。
白莫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只是有些自嘲意味的笑笑,不再多说话了。
“我不敢松开你,白莫。”穆凉后退了半步,额前的长发散乱的挡住了微微泛光的双目,总显得有几分懦弱无助似的。“我松开你,你便会走,我只好自己捆住你,把你留在我怀里。”
“我不会走。”
“你只是还不习惯而已,等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我们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白莫觉得自己说的话石沉大海、对牛弹琴。这人根本就是陷进了自己臆想出来的条条框框里,根本就没有听她解释,听她说话的意思。
甚至,也根本没有以后会慢慢让她自由起来的意思。
“嗯,是挺好的。”白莫靠在椅背上,声音无力到极点,“可我喜欢吗?”
穆凉两只手无措的在身前交汇,若是仔细看,则能看出他混乱且纠结的用力抠着右手虎口附近的一块儿软肉,因为用力,早就已经见了血。
穆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说什么都无异于火上浇油。他的眼睛茫然极了,隐隐透着点水光,声音飘忽不定,带着颤音。“白莫…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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