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凉一手揽着白莫,保护她远离火盆,一手抓住了火盆里烧的只剩半册的名册。
白莫根本阻止不了他,情急中伸出脚踢翻了火盆。
火盆将翻,穆凉抱着白莫迅速滚远,将袖子挡在白莫没有遮蔽的脸上。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过去,白莫和穆凉挣扎着起身,穆凉身上被淋上不少小块儿的炭火,有的还带着零星的火星,还有纸张烧完了以后细碎的纸灰满屋子的飞。
白莫倒是还好,穆凉全身上下都灰头土脸的,他掸掉身上的狼狈,把白莫扶了起来。
白莫眼睛里全是泪,她捧起穆凉那只伸进火盆里的手,抢下他还抓在手里的半份名册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抱着他烧的黑漆漆的手哭。
原本细白细白的手指此刻狼狈不堪,指肚上零碎的掉了几块儿皮肉,有的地方虽然没有掉皮,却也已经焦黑不堪,从黢黑的缝隙里露出鲜嫩的血肉。
穆凉用另一只手摸摸白莫的头,原本是为了表示安慰的,可他的这只手是方才被白莫砸了砚台的,一个指节已经迅速的红肿起来,实在也算不上好。
白莫抹抹眼泪,不轻不重的给了穆凉一个大嘴巴子,骂了句,“有病。”
穆凉挨了这一下,用唯一勉强还算干净的脸颊弯腰蹭了蹭白莫雪白的颈侧,小心的服软,“你把它扔进去,不就是想让我捡出来吗…”
白莫皱眉,刚要骂他这个胡来的歪理。
却见穆凉有些委屈的弯着腰,把脑袋搁在白莫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只不过下回可能得换种方法,我是真的有点怕火……”
白莫鼻子一酸,又要哭出声来。
她抽抽鼻子,揽着比自己高大好些的穆凉,让他把大部分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有些费力的走出房门,打算回卧房赶紧去找个大夫。
只不过短短的一段路让她走的摇摇晃晃的,穆凉本就没有失去意识,也有力气自己走路,便于心不忍的嗤笑出声,打算直起身子来,却让白莫恶狠狠的给摁了回去。
他便不再挣扎,安心的窝在人怀里,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白莫把人安置在床上,想着出门去找大夫,走出两步又回来。
她蹲在床前,和被她裹得只剩伤手和脑袋露在外面的穆凉对视。
“我现在去找人叫大夫过来,你要是怕我出去不回来了,那我就带你一起去。你要是不担心的话,就点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穆凉看了她一会儿,透着一丝疲惫的眉眼似乎小小的弯了弯,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看人乖巧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小心地点头的模样,白莫还是觉得之前大概是自己做错了。她不应该乱发脾气欺负这个傻子的……
白莫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出门去了。
不过话说的轻巧,院子里的人刚刚都让穆凉冷着脸给轰出去了。现在连个人都难找,更别说是大夫了……
白莫往外走了两步,到院门前面,纠结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让穆凉给同化了,总之她现在觉得自己踏出院门都算是背叛。犹豫再三,白莫站在院门口,深吸一口气吼了一声,“来人啊——”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大概是白莫活了这么些年最没面子的一次。要不是看在穆凉手上的上炸裂冒血,打死她也不干这么蠢的一件事。
不过好在,她吼了一声就有人拿着扫帚凑了过来,一个面生的小丫头探头探脑的凑了过来,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是……?”
白莫皱眉,认真的思考要不要要求下次穆凉再往府上招人的时候,得找个稍微机灵点儿的。就像眼前这个,就算当真不认识白莫,那也得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打工吧?
公主府那么大个招牌。
白莫揉揉气的突突跳的脑仁,挥挥手命令道,“去给我找个大夫来,快点的。”说完还生怕这人听不懂似的,补充了一句,“你们主子受伤了。”
小丫鬟让白莫说得愣了一会儿,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跑远了。
白莫总觉得刚才这人的看她的眼神总像是看鬼似的,叫人不舒服极了。不过,挂念着穆凉的伤,她也没空想那些什么别的。
进屋之前,白莫小心的推开一道门缝,从门缝悄悄的看穆凉有没有张望着她有没有回来。却瞧见那人躺的舒舒服服,那只烧伤得不敢乱放的手摊着,胳膊搭在眼睛上,很是疲惫的模样。
白莫觉得自己的行为孩子气极了,于是坦然推门进去,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生怕把人吵醒。
可刚坐下,穆凉就一动没动的说起话来,“白莫?”
“是我。”白莫回道,然后又带笑反问,“我没跑,失不失望?”
穆凉难得笑了笑,肿了根手指的手茫然的向外伸了伸,像是在寻找调皮的姑娘。
白莫很是配合的把手交了出去,小心的别开红肿的那处与穆凉的手指交握在一起。
“你呀……也该多信任我一点,嗯?”
穆凉的鼻翼不易察觉的抽了抽,眼睛被挡在胳膊下面,所以看不出他此刻委屈的模样。其实他明知道白莫过得不算好,却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刺痛她,无非就是想听她亲口说。为了他,她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她也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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