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穆凉拿准了,就凭能铲除这些人的威胁,小安肯定会心动的。
心动倒是心动,可他不敢信穆凉。与虎谋皮有什么下场,身首异处的庞微都给诠释了个干净,小安虽然从穆凉的话里找不出什么纰漏,可还是一百个不敢相信。
穆凉心里苦,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眼前人对他的恐惧都根深蒂固了,他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可他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废人,除了脑子和嘴皮子还算好使,其余的……若是放任他自己呆着,可是连饭都吃不上。更何况他早就无家可归了,实在是……没什么可怕的。
两个人沉默着,谁也没说话。
沉默到天都亮了。
小安掀开窗帘看窗外的时候,注意到穆凉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了点不忍。
人声渐渐喧闹起来,穆凉默默的数着声音,充其量也不过五个。那毕竟,原计划里穆凉一直昏睡,回金郡对小安来说更是回家,实在用不上什么人手。
正想着,就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轻轻一跃就上了马车。和昨日一样,士兵把药粉兑了水,粗鲁的往穆凉嘴里灌。
穆凉反倒释然了,昨儿还挣扎两下,今儿就顺从的闭上眼,然后张开嘴。他唯一的解脱的方法全都寄托在能动的小安身上,他要是不肯帮忙,那穆凉就只能昏睡到金郡。
突然,一碗水尽数泼在穆凉脸上——
穆凉被呛得马上咳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也睁开,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那个士兵已经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小安就站在他身旁,一副刚狠劈了记手刀的模样。
穆凉愣了一下,即刻明白,小安改变主意了。一不做二不休,小安走出马车,将剩下的三个士兵尽数制服,挨个丢进马车里捆好,接着自己就坐到了马车前面驾车的位置。
他身后有个小窗口,能从那看见马车内的情形。他倒是不必时时查看的,毕竟他把四个士兵扭曲的捆到一个小角落里,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弹的。
他只是对着窗口喊:“往哪走?”
穆凉沉默,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哪,更看不见前面的路,想让他怎么个指路法?
小安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故意要借此让穆凉难堪,以报复夜里穆凉拿利益诱使利用他。总而言之,穆凉不说话,他就不动。
穆凉想见的其实也不是别人,是肖程。
当日宫变,是肖程前去救驾。与那同时进行的,还有对大金的征讨。大金国力不弱,将士又一向都骁勇,天/朝所要耗费的兵力巨大,当时最容易调遣的一定是肖程手下的队伍,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肖程大抵已经在此驻扎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是能遇到他的。事到如今,也只有赌一把运气了。
回忆起昨夜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光亮小点,穆凉说道。“往哨塔走。”
小安应了声,马车就有些缓慢的行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也常常驾马车,那车很平稳,摇晃都是小且有规律的,不自觉的让穆凉有点困意。
接连好几日都是整日昏睡而过,想不到身体这么快就习惯整日睡觉了?
真是……
穆凉苦笑,强打起些精神,好让自己早日正常起来。
这一提神,不打紧。他突然好像听见,马车后面有一个略显凌乱的马蹄声。
那声音不是很重,但是很近。还不同于先前那几个士兵骑马的声音,毕竟身上的战甲随着马跑动得一上一下,是一定会发出些声响的。
就凭这个距离,穆凉完全不信,方才小安没有看到这个人。可要是看到了,则没有理由不把他同样拘/禁起来。
这太不合情理了。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此刻穆凉能相信的人也只有小安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小安,我们身后有人吗?”
小安的声音也很快就顺着风被刮进来,“有。”
穆凉沉默片刻,想问为什么没有把他打晕,又觉得似乎有些太直白了?
他人在马车里,算是半个阶下囚,还要大言不惭的问逃跑的罪犯,为什么没有把狱卒打晕,这是什么逻辑?
他只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知道是自己不正常还是小安不正常。
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穆凉噤了声。
不正常,全都不正常。
靠近哨塔的时候马车被拦了下路来,盘问从哪来到哪去之类的公事。这时候金郡作为天/朝的附庸,想要从天/朝出去容易,想要再回来可就难了。所以此刻的盘问,只是例行公事,实在算不上严苛。
小安老老实实的回答完问题,又扬声回头问马车里躺着的人。
“你要见什么人?”
穆凉深吸一口气,只希望自己运气还不错,“肖程。”
那个拦路的小兵,一听到肖程的名字就多打量了两眼小安,眼里有些不屑,几乎就要出口嘲讽了。
肖程为人一向都忠厚,上上下下的军旅之人都对其敬畏三分,却也颇为欣赏。做肖程手底下的兵,更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在他心里伟岸到极点的肖程肖大将军,哪里会是不知道何处来的猫猫狗狗都能见到的了?
做梦!小兵才刚发出一声冷哼,太多讥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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