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箐眼泪当场就落下来了:“不,你很好,再没旁人能比你更好了!”
是她不好,是这该死的古代不好,“夫君你不要这样,你先听我说……”
魏景看着她双唇一张一翕,神色焦急,目光关切。她说他很好,但方才关键却未见再提起,也没再有半分让步迹象。
彻底扑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冀。
也是,他最知道她的,她表面柔弱,实则坚韧,头脑一贯清晰,最明白自己做什么的。
这一瞬,巨大的失落袭上心头,胸臆间有什么在翻滚着,很闷很疼,他眼眶发热。
魏景再无法待在此处,一把扯开她的手,霍地转身,大步往营帐外行去。
“夫君,夫君!”
邵箐心慌意乱,急急追上去抱住他:“夫君,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
“放开。”
魏景想走,但脚下像生了根似的难以挪动,她的怀抱一如既往温暖柔软,他双眼酸涩,一滴泪水落下。
他抬手一抹:“你先放手。”
“我不放!”
邵箐死死抱住他,他抹脸的动作她看见了,她哭道:“我不放,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
她不爱他,又不让他走。魏景喉头滚动着,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手用力绞着,尖锐地疼,有什么在一同翻滚着,瞬间,连同他先前努力压下的怒气一起爆发。
他霍地转身,厉声喝问:“那你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魏景本就不是多好的性子,也就是在妻子跟前他才这般温和,胸中翻腾的情感到了一个临界点,瞬间爆发,愤懑,不甘,气怒,瞬间被点燃。
他大力捉住她的肩膀,怒声喝问:“你是铁石心肠么?”
他都已经恨不得把心肺都掏出来给她的,她还要怎么样?
“亲情?”
魏景冷冷一笑:“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一开始也不认识她,他一开始对她也是同伴之情,一样的经历,一样的时间,为何他是挚爱,而她却成了所谓的亲情。
他全情投入,而她处处保守。
“说到底就是你不愿意?”
“你心里不愿意,那便只能处出亲情来,只得了一个淡淡喜欢。”
“你不是不懂,否则如何会艳羡杨舒颜明?你只是不愿,不愿意敞开心扉。”
魏景讽刺一笑:“我说得可有错?”
她既懂,然若的厌恶他,又如何处出好感?处出喜欢?但这份好感和喜欢,却无论如何也转化不成爱意。
始终欠缺了一点,魏景并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够,那欠缺的这一点,就只能是她心底不愿意。
不愿意敞开心扉爱他,让自己抵达一定距离后,就不再靠近。
魏景恨自己的敏锐,将一切彻底想明白后,他左胸处跳动的那颗心脏仿佛被人掏了去似的,空荡荡的,钝疼钝疼,疼得他浑身颤抖。
他这么毫无保留地爱着她,为了她,一切都能让步,就算母兄之仇,也能暂退一步,而她……
所有伤心,愤懑,失落,气怒,最终化成一句话,“阿箐,你不信我。”
他的心冰冷一片。
疾风暴雨后,简简单单一个陈述句,却彻彻底底将邵箐的情绪击溃。
她失声痛哭。
没错。
原来是她不愿意。
邵箐一直没刻意往这方面想的,只潜意识里小动物的本能驱使她这么做了,今日却被魏景一句话喝破。
她为何不愿意?
这该死的古代,该死的男尊女卑社会,男人轻易三妻四妾,而女人只能贤良淑德。
她害怕。
她哭道:“我善妒,我再容不得夫君亲近旁的女子!”
魏景一愣,却怒道:“我何时有旁的女子,我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他知道,自己已把妻子心中深藏的情绪逼出来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个。
他怒不可遏:“就是因为此等臆想,你就将我摒弃在心门之外?!”
“我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若不肯真心以待,直说便是,何用弄这些子虚乌有的借口!”
魏景步步紧逼,邵箐再忍不住,她豁出去吼了:“那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四十年后呢?!”
脚下一个趔趄,她跌坐在地,一双手紧紧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决堤而出。
是的,原来自己一直都怕这个。
此时浓情缱绻,未知日后如何,多少情深爱侣,最终同床异梦。
魏景这身体素质,四十年富力强,五十也绝算不上老。
那她呢?
即便气质优雅风韵犹存,那又如何跟二八二九的鲜嫩小姑娘相比。
推翻大楚,复得血海深仇,他可是奔着当皇帝去的。
君权至上,他要尝尝鲜,也就招招手的事,那届时她要如何自处?
傅皇后,先帝后宫无数,只一个月有过半数时间歇在她宫里,这便是情深一往。即便傅皇后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邵箐能一样吗?
自然不能,二十年的现代教育和生活,将她坚定地划分在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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