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眼见着是拦不住了,张清瑜咬了咬牙,只得低声对张清皎道:“好妹妹,叔母显然是误会我了。待会儿在祖父祖母面前,你可得替我好好说项。正好也将这桩八字还没一撇的亲事解释清楚,如何?”
“大姐姐是不是误会甚么了?”张清皎回过神,淡淡一笑,“姻缘婚事,我又如何能做得了主?接受或者拒绝,都是由长辈决定的。作为晚辈,我又如何能置喙呢?”
张清瑜怔了怔,大怒道:“你别拿长辈来当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的顺从温和都是假的,自幼就虚伪得很!其实你骨子里可是比谁都更有主意!你若是不想要这桩婚事,谁还能逼迫你不成?”
“是啊。”张清皎终是收起了“虚假”的笑容,冷冷地道,“原来大姐姐也明白,若是我不愿意,谁都无法逼迫我。以前咱们之间的争执都不过是小事而已,我并不放在心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无底线地退让。”
说罢,她不疾不徐地起身,带上两个丫鬟,似笑非笑地回过首:“大姐姐不如试试,在伯祖母跟前将方才那些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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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何氏的院落里便热闹起来了。
所有仆婢丫鬟都留在了院子里,何氏的亲信管事娘子守在正房门前,不许任何人窥探。而堂屋内,张缙与何氏一左一右坐在正中央的长榻上,均眉头紧锁地扫视着已经跪了一地的晚辈儿孙们。
“呜呜呜!伯父伯母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想起女儿受的委屈,金氏便强行无视了心底的胆怯,高声大叫起来。曾经让张峦一度头疼不已的尖利哭喊声,也刺得张缙与何氏禁不住往后仰了仰。
“侄媳妇昨日便听说,伯母专程给皎姐儿相看了婚事,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今儿本打算来伯母这儿打听打听,便听见瑜姐儿说甚么孙二公子给璧姐儿看上了,让皎姐儿成全了他们!她会给皎姐儿另外找好姻缘!”
金氏抹着泪,高声哭得连嗓子都有些破音了:“侄媳妇心里便奇怪了,这桩婚事究竟是给皎姐儿相看的?还是给璧姐儿相看的?若是给皎姐儿相看的,璧姐儿看上孙家算是怎么回事?若是给璧姐儿相看的?那又为何要让皎姐儿拒绝孙家提亲?”
“难不成是大嫂觉得这孙家的二公子实在不错,所以特意想给璧姐儿留着?可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成婚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不是?孙家明明想聘的是皎姐儿,咱们张家却自己张罗着换了人,这让他们怎么想?!事情若是传出去,咱们张家在外头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听了这些话,甫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钱氏涨红了脸,险些又一次气得厥了过去。可怜她一片慈母之心,便是气得头脑混沌了,也依旧不敢昏倒了事。否则,两个女儿还能剩下什么好名声?逼迫姊妹,强夺婚事,无论是未嫁还是已嫁,传出去都会沦为笑柄!
“此事是真的?”张缙转向老妻求证,见何氏点了点头,他立时便拍案而起:“荒唐!实在是荒唐!!若是孙家有意向皎姐儿提亲,这便是皎姐儿的好姻缘,与璧姐儿有何干系?!你们,你们可真是糊涂啊!!”
张忱一脸羞惭,俯身叩首:“都是孙儿的错……”至今他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看着长大的两位妹妹竟然会如此不讲道理。礼节规矩且不提,在道义上这便是站不住脚的,是他们大房对不起二房。可她们竟然还振振有词,仿佛二房不退让便是错一般,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张清璧在后头嘤嘤哭泣,张清瑜犹自觉得不甘心,抬首欲言,却被张忱瞪了回去。为了保护两个女儿,钱氏只得咬了咬舌尖,尝到满口血腥气后,好不容易才彻底清醒过来:“都是媳妇的错,没有好好教养她们,才让她们如此狂妄。媳妇……媳妇在这里给弟妹赔个不是,也会备下礼物给皎姐儿压压惊……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何氏微微颔首:“仅仅是你赔不是还不够,带上瑜姐儿和璧姐儿,好好求得侄媳妇和皎姐儿原谅。否则,只你认了错,她们不认错,此事仍然无法了结。说不得甚么时候,她们俩便又闹出事来了。”
钱氏点头称是,何氏又道:“咱们这便赶紧给京城送信,让来瞻(张峦字)回来一趟。若是他也觉得孙二公子不错,就暗示孙家上门提亲。皎姐儿年纪不小了,此事定下来之后,老身也能松口气了。至于璧姐儿,往后不必去女学了,搬到我这儿来住,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一学规矩罢。”
顿了顿后,她望了长孙女一眼:“瑜姐儿,你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便不拘着你了。往后还是尽量少回娘家掺和,好好地在婆家待着罢。在闺中时,我们没能教好你,是我们的过错。日后你在婆家可得多看多学,切记不能像今日这般冲动。”
张清璧哭得梨花带雨,满脸都是委屈与不甘,却不敢违逆祖母的决定。张清瑜一愣,郁怒之下,竟是无视了张忱与小钱氏的各种怒瞪与暗示,昂起首道:“祖母,孙女不觉得自己有错。男未婚女未嫁,孙家还没上门提亲呢,我劝清皎妹妹成全璧姐儿一片心意又怎么了?清皎妹妹不愿,我也不曾逼迫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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