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的信则直言道:不必忧心,等父亲回来解决此事。亲事再等等也不迟,究竟是佳缘还是无缘,数个月间便能见分晓。闲言碎语都不必理会,你伯祖母必然会好好训斥他们,必定不会让这些人伤及你的名声。而且,孙家是积善人家,若是双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应当不会再强求。
写完信后,张峦不禁长长一叹:自家女儿什么都好,怎么婚事却如此不顺?莫非,真是受了什么冲撞?他是否也得去寺庙一趟,替女儿拜一拜神佛,求得佛菩萨保佑?可,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事事都问鬼神,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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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九月初十,钦天监终是禀报说,昨晚夜观星象,算出了未来太子妃的来处。
朱见深立即招来了太子朱祐樘,父子二人一同听钦天监回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臣等夜观星象连续七七四十九日,昼夜不停歇地推演,终是在昨夜见到星辰异象——后星煌煌,照之东南。京畿之地,运河之东南,便是太子妃所出之吉地。”
“果真是河东南。”朱见深龙颜大悦,对立在旁边的司礼监大珰们道,“萧敬,覃吉,你们好好地给朕拟一封圣旨。将太子大婚之事说清楚些,言简意赅即可。这次选太子妃,就由戴义带上两三个女官一同去罢。”
这种事原本他多数情况下都是交由梁芳去办的。可先前梁芳在废太子一事上出了力,显然是不可能与太子相安无事了。为了宫中日后的安宁着想,他便换了个与朱祐樘关系不错的大珰前去。至少,戴义的人品是他们父子二人都信得过的。
朱祐樘闻言,果然微微一笑,朝着戴义道:“有劳竹楼先生了。”
戴义拱着手笑:“承蒙陛下与太子殿下信任,奴婢必不辜负所托。”虽说他一向沉迷于琴棋书画,却也从来不拒绝出去透透气的差使。毕竟,琴棋书画并非空中楼阁,唯有足够的历练与感悟,方能更上一层楼。
“呵呵,二哥儿可算是要成家了。”朱见深道,“戴义啊,可得替他用心挑一挑。”
“万岁爷放心,奴婢定会小心仔细的。”戴义道,冷不防忽然压低声音问,“千岁爷希望未来的太子妃是何等性情?”若是选出来的太子妃符合太子的喜好,对朝廷对万民都是一件幸事。毕竟,皇后的人选是关乎国本的大事,绝不可轻忽以对。谁都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废后,不是么?
闻言,朱祐樘竟是愣住了,迟迟未能回过神来:“这……甚么样的性情……都好……”他从未注意过女子都有哪些性情,更未想过自己心悦什么样的女子,这种时候又能说得出什么话来呢?
戴义哈哈笑了起来,也不再为难他了:“千岁爷便等着老奴带回来的好消息罢!”
是夜,回到清宁宫里的太子殿下在书案上铺开了一张大宣纸,在上头勾勒出了国朝的舆图。一笔画出长江,一笔又画出黄河,再用淡墨勾出了横贯南北的大运河。而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北直隶运河东边与南边的数个州府上:“顺天府、永平府、河间府,沧州、兴济、静海、天津三卫……”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如婉转娇啼,格外诱人心弦。他眉头轻轻一动,不紧不慢地将宣纸卷了起来:“李广,何鼎,外头发生了何事?”
“殿下并未传召,却有宫女私自前来寝殿窥探。”何鼎从外头走进来,低声禀报道,“没规没矩的,是否要送去宫正司,交由宫正来处置?”
“是皇后娘娘送来的那群人里头的?”朱祐樘问。
何鼎道:“正是。这群宫女里有几个格外不安分,但奴婢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大胆。”
“……将她软禁起来,不许随意外出即可。”朱祐樘道。尽管他知道,这名宫女很可能是万贵妃的人,交由宫正司处置也不无辜。可在明面上,这群宫女却都是王皇后送来的,一旦有风吹草动,伤的只会是王皇后的名声。因此,他宁愿藏着捂着,让这群宫女浪费东宫的米粮,也不能公开处理她们。
“以后……”少年太子想了想,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这种事,便交给太子妃处置罢。”
成化二十二年九月十一,皇帝陛下谕礼部曰:皇太子年既长成,婚礼宜举,礼部其会翰林院查议以闻。朝中众臣登时欢欣无比,礼部仅用了短短两三日,便把详细的大婚章程都呈了上去,交给皇帝定夺。
朱见深让司礼监略改了改,终是正式下谕给太子选妃。不多时,几乎整个京城便传遍了——皇帝陛下开始为太子选妃,命司礼监秉笔太监戴义为使节,在运河之东南的河间府以及永平府、顺天府的部分地区遴选良家子三百人入京师。
刚从寺庙里替女儿施舍了香油钱归来的张峦听得路人们议论,沉默片刻后,忽然对周大道:“赶紧回去收拾,待会儿便动身,快马赶回兴济!!”
作者有话要说: 宪宗:o(* ̄︶ ̄*)o,给儿子选妃了!赶紧的,有好的姑娘都给选上来!
群众甲:天啦噜!太子选妃了!赶紧把女儿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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