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禄点点头,又皱眉道:“方才听邻居说,几刻钟前,还有人前来打听皎姐儿,听着像是河间府那头的口音,你如何看?这回一同入选的,不也有兴济县县丞之女么?他们打听皎姐儿,恐怕……”
“我这就派人回兴济送信,让伯父伯母小心着些。”张氏道,想起之前侄女定下的那门婚事有不少人知晓,心里便有些慌张。若是被人告了个欺君之罪,那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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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张清皎与金氏母女相见的时候,金氏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兴奋之情;亦不提入住同南馆的张峦遇上了县丞刘郸,二人见礼作揖的时候,彼此的神色究竟有多复杂;更不提张鹤龄私底下究竟有多怨太子妃采选……
这一夜,许多人都辗转反侧:有人浮想联翩,以为前方等着的便是荣华富贵;有人忧愁难安,生怕再也见不着女儿一面;有人更是暗自盘算,日后该如何借势飞黄腾达;也有人百般期盼,自家的老祖宗坟上可得冒出青烟来,托起家里的那只金凤凰飞上梧桐枝。
第二日,便有宫中的画师前来给良家子们画像。九位画师,只用了一天,便详细地勾勒出了姑娘们的容貌神态。虽说宫廷画师必然画技出众,但见惯了照片的张清皎望着那张除了皮肤、脸型与眉眼之外丝毫看不出是自己的画像,依旧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画师们将画像交给了戴义。竹楼先生表示很满意,比地方上那些小画师画得传神多了。张清皎见他立即着人装裱送进宫,心里暗想道:只希望,那些看画像的贵人莫要先入为主才好。透过这样的画像脑补真人,实在是太考验想象力了。
不过,张姑娘显然是小觑了禁城几位主子的想象力。周太后见了这些画像后,简直是赞不绝口:“挑得好!实在是挑得好!有眉眼秀丽温柔的,也有端庄稳重的,更有俊俏灵动的;有身姿纤细的,也有略微丰腴的……皇帝呀,你可得好好赏重庆。”
朱见深端详着这些画像,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阿姐受累了,确实当赏。不过,赏阿姐她不见得高兴,若是赏给外甥,她必定会高兴的。”
“倒也是。”周太后又望向孙儿,满目期盼,“二哥儿,你觉得呢?哪个姑娘瞧着好?”
“孙儿觉得都好。”朱祐樘平静地扫了几眼,目光在某张画像上略停了停后,便自然而然地移开了,“祖母选的,孙儿都喜欢。”
“若是你喜欢啊,我便给你多选几个。”周太后道,“你身边没有人,倒也不必拘泥于选三人。选一位太子妃,两位才人,两位选侍如何?等大婚之后,就让才人与选侍进门,清宁宫里也热闹些。”
朱祐樘其实并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后院,但祖母的好意无法推却,他只得应道:“祖母做主便是。”说罢,他的目光又不着痕迹地在某张画像上转了转。不知为何,这画像中少女的眉眼其实并不算国色天香,但他却怎么都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意,让他禁不住想多看几眼、再看几眼。
周太后并没有发现孙儿的异样,因为朱见深忽地回过神来,道:“母后,二哥儿身体不够健壮。这回给他选五个人,着实有些过了罢。照儿臣看来,倒不如只选一位太子妃得好,也免得影响他的身子骨与学业。”
周太后皱紧眉:“你说得倒也有道理。但我相信二哥儿,必定会好好约束自个儿的。”
“母后此言差矣。新婚燕尔,哪里是能约束得住的?”朱见深说得越发直白了,“他身边本来就放了不少宫人,伺候的人也不必太多。”自家儿子这付身体,怕是吃不消艳福。等他开了窍,身边的姹紫嫣红便已是不少了,又何必加重他的负担呢?
周太后眉头一挑:“这些宫人他没碰过,都遣送出清宁宫便是了。”
朱见深忙道:“母后切勿动气。儿子说的是实话,若是一口气给二哥儿选了五个妃嫔,还不知朝廷里会传出什么话来呢!为了二哥儿的身体与名声着想,也须得慎重一些!儿子倒也不是不许他纳才人与选侍,母后多给他赐一些人就是了。”
“二哥儿,你先回宫去罢。”周太后把孙子遣走,见他满面担忧地离开,这才彻底爆发了:“说!这是不是那个宫婢的主意?!你先前不都说了让我做主?如今却又说出这等话来,话里话外都是指责我这当祖母的不为孙儿考虑!是何用意?!”
朱见深哪里肯承认,自己又被万贵妃吹了枕头风:“母后息怒,且想想,儿子说的是否有道理。这可是选太子妃,贵精不贵多。后院人太多,又耗费体力又耗费心神,实在是于二哥儿不利啊!”
“甚么好话都教你说尽了!”周太后气恼道,“太医院都没提呢!二哥儿的身子骨哪有那般娇弱?”
“他们那是怕母后担心,才不敢多提。”为了满足爱妃的小心思,朱见深不惜给儿子抹了一层黑,“我也是最近想起他们的禀报,这才觉得应当小心一些,确实与贵妃无关。二哥儿成婚之后,好好将养身子,母后还怕抱不上曾孙?”
周太后的情绪这才略微恢复了些:“若是如此,这太子妃,更得好好选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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