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们听了,歪着脑袋合计了一番,倒也并不算失望。毕竟,以前他们若想冰嬉,顶多只能趁着父皇有兴致的时候稍微顽一顽,哪能像如今这么尽兴呢?
朱祐杬年纪稍大些,自然不会相信皇兄的说辞。皇兄的政务如此繁忙,哪里还能顾得上保管什么未央宫的钥匙?不过,既然规矩已经立下来了,他也没有兴趣揭破,唯独有些好奇这片冰场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说不得,他也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弄一块地方呢?
见小家伙们都很听话,张清皎便吩咐李广去给他们拿木制的冰鞋与冰车:“想用冰鞋的,都过来穿上。滑的时候可得小心些,别摔着了。若是谁因淘气顽皮伤着了自个儿,甚至是伤了自家兄弟,往后可不许再过来顽了。”游戏也有游戏的规则,别的她不管,在冰场上就必须遵守她所认定的游戏规则。
当然,能穿冰鞋滑冰的也只是五位亲王罢了,剩下的皇子年纪都太小,便只能坐着冰车由小太监推着满场跑。冰车铺满了皮毛,坐起来暖和,滑起来又快又稳,几个年纪小的皇子又是欢笑又是尖叫,顽得很是痛快。穿着冰鞋却只能不断摔跤的亲王们看得有些眼红了,于是都纷纷要求坐冰车。
朱祐樘和张清皎立在门口,看他们顽得神采飞扬,脸上都扬起了淡淡的笑意。坐了几回冰车的朱祐杬许是觉得没意思了,便又换上了冰鞋,回首道:“皇兄皇嫂,也进来坐坐冰车吧,很是稳当呢!!”
“不了,你们顽罢。”皇帝陛下笑道,旁边的皇后娘娘带着矜持的微笑,轻轻颔首——
这群小家伙当然不会知道,他们正在顽的冰车,都已经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昨天顽剩下的了。那时候他们二人脸上的笑意与畅快,也不比他们如今逊色。而且,只要他们想尝试,整座冰场都是专属于他们的,岂不是比如今与大家挤在一起更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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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朱祐杬再三重申,不准弟弟们将消息透出去,约束好身边服侍的人,不许他们多嘴多舌胡乱传话等等。但这件事从来都不是秘密,到底还是瞒不住人,没过多久便已经是满宫皆知了。因着朱祐樘已经给小家伙们立了规矩,不妨碍课业,又没有坠湖的风险,诸位太妃便也默认了他们的举动。
王太后听闻后,笑道:“倒也不是件坏事。前段时日我便常听几个哥儿说想冰嬉,若是不让他们尝尝新鲜,指不定便悄悄地瞒着我们去西苑了。怎么说,太液池也都比未央宫更危险。如今他们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顽,瞧着倒是安分多了。”
周太皇太后也只道:“可怜见的,这些时日想是将他们拘得狠了。还是皇帝有法子治住他们,每日活动活动身子骨,也总比关在屋子里强些。只是须得让他们穿得更厚实些,别着了寒凉才好。”因不知道这冰场是张清皎造出来的,她自然满口只有夸赞。
张太妃甚至亲自来了一趟坤宁宫,趁着孩子们正顽耍的时候,挽着张清皎来到未央宫探看情况。见他们或坐着冰车飞驰,或穿着冰鞋小心翼翼地往前滑行,每人满脸都是笑容,她也不禁笑了起来:“便是前些年他们时常随着先帝观赏冰嬉,也不见他们如此快活过。”
“观赏冰嬉与自己冰嬉自然不同。”张清皎笑道,“太妃可放心了?”
“不仅放心,还有些羡慕他们呢。”张太妃道,脸上带着怀念之色,“我是军户之女,幼时家里也没有寻常人家那样的规矩,时常随着兄弟们外出顽耍。每到冬天,南方湖面很难结冰,偶尔下一场雪,屋檐底下结了冰凌,便已经足够我们欢喜了……来到京城后,头一次见到一连下好几天的大雪,我看着都呆了……”
张清皎尚是头一回听她说起从前,不禁也颇有些感触。思及自己正在着手修订的宫规,她禁不住轻声问:“太妃的家人,如今还在故乡?”
“已经迁入京城。”张太妃摇了摇首,“先父去世得早,刚生益王(朱祐槟)的时候我胆子也比如今大,便悄悄央先帝给兄长赐恩典。先帝答应了,让人接了我的家人入京,还给兄长赐了中千户所的正千户。不过,只可惜,明明离得如此之近,数十年来我却再也不曾见过他们。”
“太妃放心,日后指不定便会有机会与家人相见。”张清皎宽慰道。
张太妃笑望着她:“那便承皇后娘娘吉言了。”
冰嬉固然有趣,却也耐不住每天顽耍。数日之后,皇子们的热情便已经不比从前了。每天来到冰场,也不过是因着天候寒冷,暂时顽不了其他游戏罢了。张清皎便让李广寻得擅长冰嬉的太监,练习了一些杂耍节目,每日给他们解解闷。
杂耍自然比跟着太妃们看重复的皮影戏或者杂戏更有意思,小家伙们很是捧场。如此,太妃们也觉得清静了许多,不必再担忧这群精力日渐充沛旺盛的皇子们闹出什么事来,更不必担忧他们互相撺掇着做什么危险之事。
就连皇女们也得了许可,能随着张清皎一起来看杂耍。小姑娘们眼里都是新鲜,笑得也比往常更有生气。张清皎虽然瞧出她们对冰车也很感兴趣,却遗憾于不能主动问她们想不想试试。皇女们到底与皇子不同,若是让她们做出“失礼”之举,恐怕太妃们和王太后都很难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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