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每日你们需要处理的文书都有不少。你们心里恐怕觉得, 我大概看不过来, 容易耽误事。但如今六宫很清静, 除了我之外, 你们须得照管的也不过是太皇太后与英庙诸太妃、太后与宪庙诸太妃以及皇子皇女们而已。主子没有之前多, 你们的事务也不该像之前那样繁重。”
“退一步来说,即使文书再多,你们也必须学会分类, 分出轻重缓急来。等到你们不必我提醒,也能给我寻出最重要且紧急之事,以及重要却不紧急之事,或详尽或简略地向我禀报,再谈往后。”
“臣等谨遵娘娘口谕。”
“司言,你们暂时也只管照常行事。除去典礼的场合, 我目前不太喜欢传甚么懿旨。而且,六宫清静,这段时间内大概也没有妃嫔会启奏甚么。所以, 你们有不少时间仔细想想:我若想下达某些事,该如何尽快将口谕传到每个人耳中;日后若有妃嫔有事启奏,该如何让她们的话能尽快传到我耳中。”
“你们是替我传话的,也是给我传话的。因此,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不许自作主张,擅自增减传话的内容。我想让人听到的话,必须原原本本让人听着,不能教她们有歧义;她们的话,我也要听原汁原味的,无须你们用‘合适’的言辞重新叙述一遍。”
“是,臣等谨遵娘娘口谕。”司言垂首道。
“司簿,一切暂时照常。不过,你们须得给我仔细地查,名籍上的宫人目前都在做什么活计,可有出入。我希望能看到最近的记录,核算清楚咱们宫内究竟有多少宫女,是否有冒名顶替或者无声无息消失等等之类的事。若有疑虑之处,都报给我,我再让二十四监、东厂继续核实。”
“核算完之后,你们应该也清楚:哪里的宫人安排多了,哪里的宫人安排少了;哪些事本来是二十四监做的,无须安排宫女;哪些事本该是咱们做的,无须二十四监插手。咱们宫中不养闲人,必须每个人都有事可做。若是无所事事,不仅白白浪费了米粮,说不得还会无事生非。”
“至于廪赐,若是六局一司中有空缺,暂时都报给我。择日从宫女里选拔女秀才,再从女秀才里选拔女史,从女史里选拔女官。”
司簿盘算着无比繁杂的工作量,也赶紧答应道:“是,臣等谨遵娘娘口谕。”
“司闱,你们掌管后宫的宫禁,也不仅仅是每日记得锁门开门而已。但凡有在下钥之后出入宫禁的,你们都必须明文记录。无论是太皇太后或是太后、太妃,都不例外,且必须在次日禀报于我。此外,每个宫殿里的火烛,尤其是东西六宫这种无主的宫殿,都须得格外小心。洒扫与下钥的时候仔细检查着些。”
司闱底下的人数最为众多,看上去也最为沉稳:“是,臣等谨遵娘娘口谕。”
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后,张清皎示意旁边的肖女官近前:“母后已经将宫务移交给了我,前任尚宫想必也与你们提过了。从今儿开始,肖女官便是新尚宫,你们都在她底下听命,明白了么?”
“是!”尚宫局众人齐齐答应道。倒是肖女官怔住了,想是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能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执掌最重要的职位。
“难得见肖尚宫怔愣的模样,也不枉我给你一个惊喜了。”张清皎笑盈盈道。她身边拢共只有两位女官,肖女官是周太皇太后派来的,曾女官是先帝派来的,其实仔细算来都不是她的人。但经过一年的相处,她认为肖女官值得她的信任,自然毫不避讳地将尚宫之职交给了她。她相信,肖女官早就很清楚,自己该效忠的究竟是谁了。当然,忠诚并不是口头上说说便罢的,肖女官的言行举止已经足够证明她的诚意。
“娘娘,臣来自尚仪局,对尚宫局的事务不甚熟悉……”肖女官深深地望着她,毅然决定推辞,“而且,臣的年纪也不小了,恐是难以担负尚宫局的重任。娘娘可从四司中选择一位,以她们的能力,必定能更好地辅佐娘娘……”
“肖尚宫太过自谦了。”张清皎摇了摇首,打断了她,“你的经验与见识,足够担任尚宫之职。而且,便是不熟悉也无妨。母后答应过我,可以让上一任尚宫偶尔过来一趟。你若有甚么疑问,到时候尽管请教她就是了。”
“……既然有幸得到娘娘的信任,臣必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肖女官跪下行礼叩首,尚宫局的女史们也都纷纷跟在她身后跪下来。立在不远处的曾女官看得有些眼热,但想想尚仪也空着,心里便越发急切了。
紧接着,张清皎便召见了尚仪局。顾名思义,尚仪局掌管的是宫中的礼乐起居之事,大致相当于“六部”之中的“礼部”,另外也具备“国子监”的教化功能。它底下共有四司一史:司籍、司乐、司宾、司赞以及彤史。
司籍,不仅负责保管书籍与文房用品,行使“内图书馆”的职能,也负责教授后宫嫔妃与宫女。至于她们教授的内容,当然不是什么诗词歌赋、儒家经典,无非是《女诫》之类的女教书。据说,仁孝皇后亲自撰写的《内训》便是其中最重要的教材。对此,张清皎觉得,她暂时没有能力改变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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