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家的儿子,也是个争气的。今年不过十六岁,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秀才,生得也方正,谈吐间颇有几分见识。只是毕竟年少意气,稍有些过于自信了。不过,这也是年轻人的通病,爹年轻时也是这样。”
“怎么样?皎姐儿,想不想见?”
张清皎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少年得志的年轻秀才形象,略作思索:“见一见倒也无妨。”过于自信便与自负无异。她并不太喜欢自负之人,总觉得有些没有自知之明,日后很容易受挫。但如今不过是相亲,还未见过面呢,也不好随意下断言。等到见过面之后,再修正印象也不迟。
“真要见?”
“嗯。”
张峦的情绪更低落了,闷闷地道:“好好地准备准备罢,给自己多做些新衣裳。”说罢,他便垂着头挥了挥手,示意女儿可以离开了。
张清皎回到自己的闺房后,一直跟着她的平沙和水云互相看了看,忍不住问:“姑娘,老爷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刚开始脸上还有些笑意,最后却活像是欠了债似的,眼眉都耷拉下来了。他到底看没看中那个周秀才?”
“爹若是没看中,就不会让我去见了。”张清皎道,抿唇而笑,“至于他在想些什么,我又如何能知道呢?”傻爹爹,若是心里舍不得,就别这么早考虑她的婚事啊。她还小着呢,没想过要嫁人。
第20章 首次相看
时隔数十日,再一次来到崇福寺,依旧是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临下马车前,张氏打量着侄女,眼中不禁流露出了满意与自傲之色——十四五岁的少女生得白皙秀美,着樱桃红撒花褙子与水红色六幅湘裙,更衬得气色极佳。发间点缀着花钗,耳上垂着金累丝珍珠耳环,白嫩的手腕上带着鸟衔珠形状的金镯子,既显出家中殷实又不俗气。这样通身的装扮,也正应了暮春初夏的时节,无论怎么瞧都不可能轻易挑出错来。
“好孩子,这身衣服和首饰都挑得极好,很适合你。”张氏越看越觉得喜爱,握住侄女柔嫩的手,温声道,“不必紧张,今日不过是初初相看,见个面罢了。若是看中了便商议亲事,若是看不中便罢了。不好相与的咱们也不会定下,两家的家世相似,谁也不用挑谁。”
张清皎微微颔首,看似娇羞,实则冷静无比。她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十四五岁少女,自是不会对这次相亲怀着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在她看来,相亲么,合则继续,不合则罢手,一向非常简单。只是,内心再如何平静,她也不能表露出来,免得吓着了其他人。佯装柔顺娇弱的少女什么的,她已经很习惯了,恐怕谁都寻不出漏洞来。
不期然想起临出门的时候,张峦焦躁不安的模样,张清皎在心底微微笑了起来。若不是当时时机不合适,她真想开口道:爹爹不必焦虑紧张,女儿去去就回来。如今换了姑母也一样,张氏其实比谁都更紧张呢,光是她的衣服与首饰就赞了两三回,还翻来覆去地开解她。仿佛生怕她临来怯场,又怕相看失败后她心里觉得难受似的。
姑侄俩亲热地携手相扶,缓缓走入崇福寺。不多时,便在大雄宝殿的一侧遇上了周家的举人太太以及立在旁边的周秀才。感觉到有人正仔细打量着自己,垂首作含羞状的张清皎不着痕迹地抬首望了一眼。
周家的举人太太是个清瘦高挑的妇人,穿戴得富贵逼人。尽管她脸上带笑,但眼底的估量之色却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至于周秀才,确实是个生得平头正脸的少年,身量略高,穿着崭新的宝蓝色儒生袍,书生气十足。不过,他似是正好发现张清皎抬起首瞧了瞧他,颇为自得地冲着她笑了笑。紧接着,满是惊艳的目光凝在她身上,便有些挪不动了。
“……”张清皎垂着脸,眉头微微皱起来。周家太太打量她,将她当货物一样估价,她敬她是一位长辈,勉强也就忍了。这周秀才是怎么回事?别说这个时代对男女大防极为看重了,就算是在后世,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别人也是极为失礼的。
“真是个好姑娘。”周家太太呵呵一笑,看了身边的儿子一眼。周秀才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移开视线。张氏对周秀才的反应也有些不喜,但在这种场合却也只能礼貌性地称赞道:“令公子也是风采翩翩的少年。”
“他平日里只顾着读书,对旁的事多有疏忽。”周家太太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自家儿子失礼之事,“这回也是我再三要求,他才愿意跟着来一起进香。于他而言,到底还是文会更吸引人一些。”
“哪家的哥儿不这样呢?特地让他们陪着来进香,反倒是为难他们了。”张氏抿唇笑了笑,“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咱们不如去大雄宝殿拜一拜?今天正好是文殊菩萨圣诞,听说寺内会讲佛法,咱们也可去听一听。”
“这倒是赶巧了。”周家太太笑道,“文殊菩萨是大智慧,正好可保佑学业有成,我可得好好求个签文。”
提起求签,张氏便不自禁地想起上回的事,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张清皎扶住她,轻声道:“姑母也可给姑父和表弟再求一求签。”至于她,还是罢了。谁知道上一回那位高僧所说的“命理有变”到底是否结束了?若是像上次那样签筒直接碎了,她可不想被这位周家太太用奇特的目光再估价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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