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客气的话,扰乱宫廷,教唆混淆皇室嫡庶血脉,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罪名。若非金氏是皇后的母亲,沈清是皇后的表姐,她们俩做出这样的事,足以连累全家抄家流放了!这样糟心的亲眷,对皎姐儿来说,倒不如没有呢!!
“父亲,皇帝姐夫专程派了两名宫人看管她们。母亲现如今依然住在正院里,只是不许进出,形同软禁。为了防备万一消息走漏,沈清表姐也被关在了咱们家。我在正院附近挑了个跨院给她住着,同样不许进出,也不许传递任何消息。”张鹤龄道,“沈清表姐的相公儿女也来过了,都被我暂时扣下了。”
“他们极有可能是知情人,扣下来也好,不亏待他们就是了。”张峦沉吟片刻,“你姑父姑母有何想法?”
“姑父姑母之意,便是按姐夫与姐姐的谕旨行事。无论是甚么处罚,他们都能够接受。因为他们早已劝了沈清表姐许多回,她却一意孤行,他们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这回也算是她自作自受,得了足够的教训,总比日后行事越发肆意无状好些。”
“今日他们已经来过了?”
“他们每一天都会过来,宽慰我和延哥儿,也会替我们处置些家务事。偶尔会去看看沈清表姐的相公儿女,倒是从未去探看过沈清表姐。姑母特地见了母亲几次,出来后脸色都有些不太好,想是与母亲闹得很不愉快。”
“……”张峦沉默片刻,“明日一早,我会入宫觐见万岁爷与娘娘。他们若来了,你便将他们留下来。到时候,我也好将万岁爷与娘娘的意思直接告诉他们,他们亦不必每日都提着心了。”
张鹤龄垂下眼:“爹,去见一见母亲么?”
“不,眼下我不想见她。”张峦涩声道,“我怕见着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若是她始终不知悔改,也没有甚么好见的了。”他本以为妻子已经渐渐改好了,却没想到她依旧如此自以为是,依旧借着“疼爱”为名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女儿。或许从她的想法而言,自己是一腔好心却被当作了歹意。可这种毫不自知的伤害依旧往女儿心里狠狠地划了一刀,并不比刻意为之的伤害更轻一分。
“爹……”在旁边觑着父兄脸色的张延龄终于开口了,眼巴巴地望着自家父亲,“昨天晚上,我梦见姐姐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很想见姐姐,明天能跟着你进宫去么?我们都有好几天没有进宫念书了,哥哥说最近都不许去……”
闻言,张峦只觉得心中钝疼,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明天你们先进宫去读书,我独自去见万岁爷和娘娘。若是娘娘精神尚且不错,你们后天再去见她。”明天帝后或许有些话要与他说,并不适合小家伙在场。
张延龄只能闷闷地应了声是,张鹤龄犹豫片刻:“母亲是以突发急病为由送回府的,所以我便以侍疾为借口在家里待了几日。若明天便进宫伴读,那不是意味着母亲的病即将痊愈了么?若是有心人前来打探该如何是好?”
“只管说她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且我已经回府了,是我让你们不可荒废了学业。”张峦道,“若是聪明人,便不会缠着你继续查问下去。如果有追问的,那便说明对你姐姐太过关注,将此人及其家族暗暗记住即可。”
“是,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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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张峦便进了宫,在乾清宫的西暖阁里等着朱祐樘下朝归来。却不想,因朝务繁忙,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皇帝陛下的踪影。这时候,肖尚宫奉皇后娘娘之命,将他请到了坤宁宫。
见到女儿后,张峦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记忆中的女儿一直是那般娇俏动人、生气勃勃,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神情晦涩,浑身都带着浓浓的倦意?单看她的面容,便觉得似是笼罩着一层病气,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病倒一般。
“臣见过娘娘。”见到这般模样的女儿,张峦的眼眶禁不住有些发酸,忙上前行礼。
“爹爹不必多礼,起来罢。”张清皎道,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吩咐宫人给他看座,“爹爹是甚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遣人来告诉我一声?若不是乾清宫的小太监机灵,说爹爹在西暖阁里等了好一阵,我还不知道爹爹竟然进宫了呢。”
“昨日傍晚才回京,来不及告知娘娘。”张峦回道,“今儿一早便入了宫,本想觐见了万岁爷之后,再来探望娘娘。”想来,皇帝陛下之所以不告知女儿,是想给女儿一个惊喜,也好教她稍稍开怀一些罢。作为体贴的岳父,他自然不能拆穿他的用意。
张清皎也猜到了父亲之所以能这么快便回京,必定是朱祐樘派了人去兴济。说实话,她见到父亲后,确实很惊喜,毕竟已经将近三载不曾相见了。而父亲给她的感觉也一直如旧,眼底唯有对她的关怀与担忧,唯有对她的疼爱与信任,或许还增添了些许愧疚。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与父亲无关。他之所以愧疚,许是觉得并未看管好母亲,也并未保护好她而已。
“爹爹在兴济过得如何?伯祖母她们都还好么?听说爹爹会将伯祖母接到京城来奉养,打算何时让伯祖母进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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