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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虽有些惋惜今年见不着朱厚熙这条小尾巴,但他的注意力已经再一次被皇庄皇铺缴税这件事吸引了。上元休沐前,朱祐樘就正式下旨,着令户部组建皇庄皇铺司,与御马监掌印太监王献商议赋税之事。他向自家爹讨要了皇庄的鱼鳞图册,又一次寻到了寿宁侯府。
对于这件事,一贯不管朝中事的张峦难得态度鲜明。他紧赶慢赶地去了一趟坤宁宫,唠唠叨叨地心疼女儿,还鼓起勇气数落起了皇帝女婿。
按他的说法,这皇庄分明都是女儿经营出来的产业,所有出息都合该是女儿的,户部伸什么手?甚么?户部没钱?那就想方设法自己括隐去啊!怎么那些官宦世家的田地不敢动,皇庄的田地偏偏就敢动了?还不是欺负他女儿性子好?欺负他女儿素来顾全大局?
呵呵,还有那群言官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每回弹劾起他们这些皇亲国戚来,言官就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似的死死咬着不放。就算是捕风捉影,都恨不得咬下他们一块肉来。可偏偏明知道四处都藏着隐田,他们却始终一言不发,还不是因着他们自个儿也不清白么?
虽然知道自己的抱怨没什么用,张清皎也宽慰了他一番,但张峦心里仍然不好受。这回他见外孙来了,自然逮住他说了起来:“娘娘为了皇庄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户部说要赋税就厚着脸皮贴过来了。虽说娘娘经营皇庄也有为万岁爷分忧的意思,可我就怕所有人都觉得娘娘如此辛劳都是应该的……”
朱厚照听了外祖父的话,心里不由得温软成一片,认真地道:“外祖父放心,爹和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将娘的付出都看成理所应当。娘做了这么多事,谁都不能忽略她的功劳。”以娘的能力,他觉得别说是六部尚书了,就算是入阁都绰绰有余。所以,不管是谁,他们父子俩都不能容忍任何人轻视娘。
“好,好,好。”张峦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总算是放心了些。他又瞥了瞥旁边沉默许久的张鹤龄,虎着脸道:“你在户部待了三年,可别和户部那群人同流合污,算计你姐姐!”
张鹤龄顿时哭笑不得:“爹说的是甚么话?我进户部就是为了给姐姐分忧。”他当初的选择果然是对的。看,三年考计的时候来了,他该往上迁转了,机会不是也来了么?
张峦总算是满意地放甥舅俩去了书房,回头又拎来了张延龄一顿教训,话里行间无非是他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知道为姐姐姐夫分忧。今年将满十六岁的张延龄被训懵了——他也想给姐姐姐夫分忧啊,可这不是姐姐一直没松口让他去锦衣卫么?他连自己以后每天要做甚么都想好了,就等着姐姐答应了!
拎过来二儿子,张峦才猛然发现,他都要满十六岁了,也该相看起亲事了。不过,如今伯母何氏年纪大了,他不忍心烦扰她老人家,只能将此事交给长媳王筠打理。但王筠最近刚诊出喜脉,正应该好好休息才是。罢了罢了,还是先问问娘娘再说。
于是,张延龄糊里糊涂地被教训了一通,又糊里糊涂地被放了出来。他觉得很不高兴,认为自己是受了连累,遂立即奔去书房里寻张鹤龄和朱厚照。那两个正在仔细统计皇庄鱼鳞图册中各种田亩的数量,推算应该缴纳的田赋。两人随手就画出各种统计表格,张口就是长长的数字。张延龄虽也学过算术,但他对数字这种东西一点也不敏感,听着只觉得头疼,便默默地退出书房关上了门。
上元休沐的这些天,张鹤龄与朱厚照都沉浸在统计的乐趣中。直到算出了最终的数目,检查确定无误,朱厚照才心满意足地去寻他的朋友杨慎顽耍。而张鹤龄将计算的过程与结果写成了一张折子,等到休沐结束,怀揣着折子便直奔户部衙门求见户部尚书周经。
此时,周经正在为皇庄皇铺司的负责人而发愁。他仔细琢磨着手底下那群郎中与员外郎、主事等人的性情能力,将好几个理想人选都唤了过来,询问他们的想法。
郎中们自然不愿意,他们已经是十三清吏司的主官,怎么可能愿意平调去皇庄皇铺司?和皇家与宦官打交道,这不是给自己的仕途抹黑么?指不定甚么时候就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将官职都给丢掉了!
员外郎与主事们竟然也不愿意。他们再熬一熬就能熬到升官,又如何愿意沾染皇庄皇铺司?谁知道那里头的水有多深?万一做得不好,既没有功绩,又可能得罪御马监。这皇庄皇铺司简直比贵州、云南几个没油水的清吏司还可怕!不去,坚决不能去!
这时候,听说张鹤龄求见,周经着实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张鹤龄只是不起眼的小吏,但作为国舅,他在吏部的这三年其实时时刻刻都有人暗暗关注。周经亦时常会观察他,知道他潜心整理了贵州清吏司那些纷乱的账目资料后,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也认可了这位年轻人的能力。因此,他倒并不觉得见一见张鹤龄有何不可。
却不想,张鹤龄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下官愿意负责皇庄皇铺司,与御马监、皇庄皇铺打交道。”说着,便将怀里的折子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鹤龄终于找到发光发热的机会了,延龄还得等等╮(╯▽╰)╭
虽然有点点迟了,但是还是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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