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话的声音极是平和,语气却不怎么好。
无论换做是谁,恐怕面对一个屡次三番陷害自己的人,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若非暮子妍念及她终究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她恐怕会直接将她杀掉才会比较痛快。
月光下,暮子萱与她相似的脸庞上满是一副刻骨的恨意。
仿佛她与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夜,是如此的寂静。
冷风扫过,chuī得花园里树枝和树叶簌簌作响。
暮子妍与暮子萱如此面对面,神色凛然而立,二人脸上的表qíng都是严肃一片。
暮建忠和阮馨盈前来之时,远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两人眼中明显都升起一片惊异之色。但却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更明确的说,其实是阮馨盈的惊呼声完全被暮建忠伸手捂住。
暮建忠见状,在走到距离她们二人只有一小段距离之时,连忙拉住阮馨盈前进的脚步,身形一闪,便躲到一棵树gān粗壮的大树之后。
他二人本就是走小径过来,在这一片幽暗的夜里本就极不显眼,再这样躲起来,更加不易惹人注意。
然而,那边那二人的对话,他们却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小萱语气中充满恨意地说道:“姐姐,你可真是瞒我瞒得好苦!”
暮子萱伸出一只手来,食指用力地指着暮子妍,脸上的表qíng因为憎恨而变得微微走样。
“我瞒你?”
暮子妍微微垂眸,脸上表qíng一如既往的沉静无波,她侧目看向她,口中话语却明显是带着不解的问句。
“难道不是吗?”
暮子萱冷冷一笑:“不管是魔法,还是才艺,想不到,你竟都比我出色。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何要骗我,为何要在这王府里藏拙?”
“问我为什么吗?”
暮子妍面对暮子萱的指责,面儿上没有半分畏惧,她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回问一句,而后又冷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这是为什么吗?暮子萱,若不是我一早察觉到你争qiáng好胜之心比任何人都重,你以为我会苦苦隐瞒处处忍让你吗?我当时不会魔法也就罢了,就连学习才艺,你都要硬cha上一脚,处处想要压我一头,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
暮子妍这话说到这里,口中不由深深呼了一口气,像是要将心中的郁结全部呼出口中一般,方才继续说道:“暮子萱,别人或许不了解你,难道你以为我也不了解吗?你每天bī自己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把父王和母亲的宠爱和注意力全部都吸引到你身上,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哥哥对我稍好一点儿,你就立刻板下脸,责怪他只喜欢我不喜欢你。你以为这些我都看不出来?对,我是苦苦隐瞒,我若是不这么做,你以为你能像如今这般得父王喜爱吗?如此,你还要问我为何要隐瞒吗?”
暮子妍这声声质问,问得暮子萱一时之间竟是哑口无言。
良久之后,她才冷笑一声:“暮子妍,你少在这里假好心了。我才不相信你这般只是为了让着我。哼!早知道会有今日,五岁那年在你醒来的那一瞬间我真该活活把你给掐死!”
暮子妍一听这话,心里和脸上的表qíng却是变得更加冰冷:“呵,你倒是想,只可惜当时有人守在门外,若非如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既然都已经把我推下水,又怎么可能让我继续苟活于世?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你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而我也不得不说,你的招数实在是烂透了,前年那场大火,你也没能将我活活烧死,我真得该庆幸,上天对我足够好!”
“你……暮子妍,你看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暮子萱闻言,顿时气极,脸上表qíng越发狰狞可怖的同时,身形一闪就yù朝暮子妍袭来。
暮子妍哪里会怕她,负手立于原地,脸上表qíng虽是冰冷,唇边却似笑非笑般看着她。
如今的暮子萱,哪里还有能力置她于死地?
从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如今,更不可能会有。
然而,就在此时,出乎意料的事qíng发生了。
她们二人几乎同时听到一旁小径上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紧接着,暮子萱身形还未移动到暮子妍面前之时,已经率先有一抹更快的身影挡在了暮子妍身前。
来人一看便知身材高大壮硕,并且,身形尤其让人熟悉万分。
暮子萱面对这突来的变故,反应极其迅速,身形骤然后退数步,站定之后,方才朝那处看去。
却见挡在暮子妍面前之人,竟然是暮建忠。
“父王!”
她眼中立刻升起一丝惊讶无比的表qíng,漆黑的眼里甚至夹杂了一丝淡淡的恐惧。
刚才她跟暮子妍所说的那一切,父王都听到了吗?
“小萱,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一旁的小径之上,传来阮馨盈虚软无力的嗓音。
暮子萱登时心里一跳,看着面前的这二人,想说什么,竟然发现嗓子仿佛失声了一般,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沉吟良久,方才瞪着大眼,一脸惊骇地说了一句:“父王,母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就许你在这里,不许我们也在这里吗?小萱,刚才妍妍说的话都是真的,对不对?你曾经三番两次要置她于死地,是也不是?”
暮建忠此时脸上的表qíng满是一片凝重肃杀之色,一双如墨的黑眸更是宛如寒潭一般,散发着qiáng烈的怒气。
他简直难以置信,他一直当成宝捧在手心的女儿,竟然会是如此恶毒之人,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三番两次想要加害。
“父王,我没……”
暮子萱想要矢口否认,却被暮建忠怒喝一声:“你还想狡辩?若非我跟你母亲今日碰巧亲耳听到这一席话,恐怕我们一辈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小萱,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一旁的小径上,传来阮馨盈的抽噎声。
此时她已是满面泪水,显然是一副极其伤心的模样。
暮建忠也是紧紧地闭上眼眸,口中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累极了一般。
然,就在此时,却听暮子萱倔qiáng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是,我是三番两次打算杀她,可这怨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你们!谁让你们生出一对孪生姐妹?多一个姐姐来分享本应该属于我一个人的父爱和母爱。你们只要有我一个女儿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多出来一个她?她本就该死,该死!”
暮子萱仿佛豁出去了一般,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本来面目bào露在暮建忠和阮馨盈面前。
而她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话落之时,暮建忠狠狠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啪”地一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尤为突兀和响亮。
“枉我和你母亲一直如此相信你,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暮建忠说这话的时候,口中话语已经隐约有了颤抖之色。
显然,对于暮子萱这个女儿的真面目,他当真痛心疾首。
而阮馨盈早已在那条小径上泣不成声。
“父王,你……你竟然打我……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我,现在竟然因为她打我!”
暮子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捂着自己的脸,白皙的脸上终于滚下晶莹的泪珠,眼中的恨意却越发加深。
可惜的是,这一次,不管是暮建忠,还是阮馨盈,都不再怜惜。
她说完这一席话,便捂着自己的脸,哭着沿着来时的路一路小跑回去。
暮子妍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眼中布满了无法掩饰的惊讶。
她从来不曾想过,方才那一席话,竟然会被暮建忠和阮馨盈听见。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快速转身推门进去。
此时此刻,她不想面对他们这一对父母,更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样的表qíng来面对他们。
开门关门的声音令暮建忠和阮馨盈倏然回神,他们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垂眸半晌,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敲响这扇门,转身离开。
“王爷,小萱怎么会变成这样?”
阮馨盈一边凄凄艾艾地哭着,一边开口说道。
而暮建忠却只叹息一声,今晚听到的事qíng,他直到现在还无法置信。
心中更是一片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息。
院落之内,暮子妍才刚推门进去,便见尉迟隆裕正负手立于她面前。
他看着她的目光很严肃,很正色,虽然眼中光芒依旧柔和,语气却极为严厉。
“妍妍,你怎么不早说,她竟然三番两次想要杀你!”
尉迟隆裕语气冰冷地开口说道,手中拳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暮子妍见状,却是叹息一声,伸手拉过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说道:“没有证据,我说给谁听都不会有人相信。所以我从来不曾想过将这两件事公诸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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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轻易的原谅(一)[VIP]
今日被暮建忠和阮馨盈听见,也不过是个巧合。
如若不然,这两件事,她永远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qíng况下告诉别人。
“我信,妍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尉迟隆裕闻言,却是松开紧攥的手,反手与她jiāo握,眼中充满坚定地说道。肋
暮子妍心下一暖,不由抬眼看向他。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他眼中仿佛聚集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深qíng,又如同无底的黑dòng一般,让她整个人仿佛都要被吸进去了似的。
一时间,两人彼此对视着,暮子妍心下是说不出的感动。
就在此时,“咳咳”两声非常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从一旁传来,打断了二人这般浓qíng蜜意的对视。
尉迟隆裕闻声不由转眼看去,果然见江驰正挂着一脸邪肆的笑容看着他们。
“呃……我只想说,时辰不早了,你们……可不可以回房去甜蜜?像这样站在我门前,真的让我这个孤家寡人很难做哎。”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是令暮子妍不由娇颜一红,松开尉迟隆裕的手转身就朝房里走去。
而尉迟隆裕自然也是紧紧跟上,只是临走之时不忘狠狠瞪了江驰一眼。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房门关上的刹那,江驰眼中却是闪过一抹黯然之色,口中深深嘘一口气之后,方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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