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景兮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我怕。”
“怕什么?”钱阿姨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些碗碟。”她怕再打碎一个,只怕真的……
钱阿姨惊讶道:“太太不喜欢这套碗碟吗?那要不我明天去地下室换一套新的过来?”
阿姨以为倪景兮是不喜欢这个碗碟的样式,赶紧提出解决办法。
倪景兮一愣,地下室还有?
终于,对面的霍慎言在欣赏完她的一系列表情之后,憋不住地轻笑了起来。
倪景兮听到他的笑声,再看着旁边一脸认真的钱阿姨,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被涮了。
“霍、慎、言。”她一字一顿地喊对方的名字。
霍慎言敛起脸上的笑容,可是眸底依旧蕴着笑意,倪景兮这么生动的反应真的逗乐了他。大概也是他没想到倪景兮会表现的这么好玩吧。
“你骗我?”倪景兮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要家暴的冲动。
霍慎言神色无辜道:“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
有这么跟她开玩笑的吗?
倪景兮觉得他就是纯粹逗她玩呢,这种行为简直是十恶不赦。
“乖,别生气了。”霍慎言望着她气呼呼的模样,笑着说道。
倪景兮不搭理他,低头吃饭。
本来两人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爱说话,倒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倪景兮捏着筷子抬头望着对面的男人,他这人真的有种叫人沉迷的感觉。
哪怕只是在简单的吃饭,都叫她猝不及防地愣了下。
倪景兮抬头盯着他看的时候,霍慎言也抬起头望向她。
“怎么了?”
倪景兮愣了会儿神这才望着他,低声说:“那幅画?”
白天她们都在的时候,倪景兮也没多问。况且霍慎言又着急离开,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人,她自然想要问。
“你是故意说给苏宜蘅听的吧。”那么贵一幅画,居然登记在她的名下,她都不知道。
倪景兮觉得或许是他临时起意,故意这么说给苏宜蘅听的。
霍慎言平静地看着她:“我需要吗?”
倪景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兮,你觉得我会让你的生活毫无保障吗?”霍慎言望着她,轻声说。
倪景兮这人太独立坚强了,而且她也不是那种故作独立。
她是真的能自己扛起一切的人,不管是金钱也好事业也好,她没那么高大上说自己无欲无求,她也会有想拥有的东西。
生活待她很苛责,让她从很小开始就独自承担一切。
可是她从来没有因为生活的丑陋就让自己变得丑陋,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从不觊觎。
而她想要的东西她都会自己争取。
倪景兮沉默地看着他。
霍慎言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想让你的生活更好,想让外婆也拥有更好的环境。我希望你不用为了金钱烦恼,不用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会想起身上背着的压力。”
倪景兮曾经戏谑地说过,最难的时候是她大学时候,外婆工资才四千。
可是每个月疗养院就是八千块,那时候她一睁开眼睛就会想起自己身上背着的四千块,每个月都是如此。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其实不仅仅是这幅画,”霍慎言望着她,低声说:“你知道我们从未签订过任何婚前协议。”
倪景兮彻底愣住。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可是倪景兮曾经在他们领证的时候想过,那时她已经知道他是恒亚集团的继承人。
这样一个如此庞大而引人注目的商业帝国,他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
倪景兮一直在到达民政局的前一刻都在想,如果他在领证的时候提出要签订婚前协议这样的东西,她愿意同意吗?
可是不管是领证之前还是一直到今天这一刻的之前,他从未提起过这几个字。
她曾经觉得这场婚姻让她舒服,而舒服的原因是他摒弃了一切让她感觉到门第差距的东西。
是他让自己在这场婚礼这么宁静平和。
没有金钱的算计也没有斤斤计较。
其实不仅是他这样的家庭,如今很多人结婚之前,为了买婚房写名字的事情都能吵到天翻地覆,她以前在生活组实习的时候,采访到很多这样的例子。
她曾经庆幸过,她的婚姻是因为爱情而开始。
她嫁给他,就是因为她爱他。
可是今天她彻底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他遮挡住。
明明她是从来不是一个被温室养大的人,可是在他身边,所有的风雨都被他一力挡住。
“我婚后赚的每一分钱,它们都属于……”霍慎言望着她,略顿了下才缓缓道:“夫妻共同财产。”
*
倪景兮吃完饭之后,霍慎言因为接到了唐勉的电话去了舒服,她独自坐在玻璃观景房里。
这个房间不仅一整面墙壁是玻璃的,就连头顶都是玻璃。
一抬头,便是整片星空。
今晚月明星密,冷白色月亮散发着轻柔的光线,繁星密布,她躺在椅子上安静地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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