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没在意,以为只是单纯的八卦,就像当初她跟他的关系一样,无伤大雅。后来,对她的中伤愈演愈烈,不像是简单的八卦,倒像是一场有组织有目的的策划。
宁悦一五一十的把荣先生从选择她到刚才的电话过程说了一遍,周霁匀蹙眉,面上多了抹冷厉与深沉。
先前察觉到不对后,他已经在悄悄调查,只不过是始终没有告诉她而已。
于他而言,宁悦其实一直都是那个柔弱的小妹妹。
“如果你要终止咨询关系,我支持。”最后,周霁匀说。
一杯牛奶,宁悦喝了大半,她的心间暖洋洋的,却依然无法抹去心头的不安。
她道歉:“对不起,这次我可能又要给你惹麻烦了。”
从她选择这个专业开始,周霁匀一直在为她遮风挡雨。
他从座位上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放心,清者自清,来咨询的也不乏心理扭曲的人,虽然我们要以最大的善意去帮助和开导,但如果遇到这样别有用心的人,也不需要客气。我周霁匀可能钱没有他多,可真耗起来,我也不是吃素的。”
明明是笑着,却放着狠话。
宁悦终于笑开了:“拼钱?你这话让周伯伯听了,得多糟心。”
周霁匀半坐在桌角:“那都是我爸的钱,我不拼爹。”
她把最后的牛奶喝完:“谢了,我明白了。”朝他晃了晃空了的牛奶杯。
他只是点点头,依然笑得温和。
这大约就是宁悦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有钱人,却仍亲近周家的原因。
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天生的。
宁悦回办公室,被放在办公桌上的工作手机有一条未接来电的记录。提示名字是“楚誉”,时间在三分钟前。
她拿起手机,准备回过去,屏幕又亮了。
依然是楚誉。
“没事吧,宁悦。”楚誉声音急促而紧张。
宁悦莫名:“没事啊。”
想起那条回了一半没发出去的短信,她懂了,“刚才有点事。”
大概是看她许久没回,电话也不接,又知道她这段时间并没有咨询预约,他以为她出事了。
“没事就好。”
听到他嗓音好了许多,她问:“感冒好了?”
“还没有,差不多了。”
宁悦坐下来,面前是关于荣先生的咨询记录和资料,她觉得糟心,“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她情绪不佳。
“等等。”楚誉阻止她,“心情不好?”
宁悦诧异,但没承认。
电话里传来开门声,而后,是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我在我们律所的公共办公区。小何跟小秦对一个案子有分歧,正在进行辩论赛,其他人等着站位,输的人晚上请宵夜。”楚誉站在最角落,拖了把椅子坐下来。
宁悦也起身走到躺椅边上,脱鞋躺下来,凝神听。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未遂是故意的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由于行为人的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的行为。故意伤害罪,是故意非法损害他人身体的行为。这不是很明显的两条行为?”
似乎是小何的声音,很激动,跟吵架似的。
“哦,小秦是上次你来律所分析过的实习生。”楚誉怕她不记得,提了一句。
宁悦笑:“我记得。”
“多少人支持小何了?”她问。
楚誉数了数:“三分之二。”
宁悦好奇:“票数差距悬殊,难道不是定胜负了?”
“法律跟以多为胜沾不到边,我反倒觉得小秦会赢。”他好整以暇的点评,顺便隐去了案子里不该透露的信息,大致解说了一遍。
“你们律师挺有趣,我以为你们都是穿得西装革履,然后特别高冷的往法庭一站,毒舌又不近人情。”她点评,意识到不对,立马又改口,“大多数人对你们的印象,不是我的。”
楚誉笑起来,低沉的、愉悦的,仿佛缠绕在耳边,惹得她耳朵发痒,跟长了冻疮似的,又热又痒,特别想挠上一挠。
他一本正经:“就像你们做心理咨询师,眼睛毒一样?我们是毒舌,你们毒的是眼睛,半斤八两吧,宁老师。”
办公区从他坐下来开始,已经有不少人朝他频频看来,时不时窃窃私语,这会儿,连小何和小秦也心不在焉的不再专注于案子的辩论。
宁悦不服:“我们不一样,以前许多律所会来寻求我们的帮助,好歹我们的专业穿透人心,打心理战术,你们可比不上。”
“是,那下回宁老师不如也来我们律所帮帮忙?或者,我请你做我们律所的心理顾问?”楚誉像是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一般,声音都高了几个度,“我回头跟老周说说。”
“得寸进尺了!”
宁悦吐槽,还想多揶揄两句,却猛然间发现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她再一次把嘴边的话改了,“谢谢。”
“不谢。”听出她语气中的愉悦,楚誉松了口气。
“不过,楚律师,你真的不是要跟我抢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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