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嘴唇,尽量让声音平稳,假装玩笑道:“李教授,我哭了哦?”
听到这句话,李女士红了眼眶,她蹭了蹭女儿的背,“哭吧。”
晏归荑哑然,扯着嘴角说:“你不是说没用的人才哭吗?”
“如果强大是让你一个承受这些,我宁愿你是脆弱的。这么多年,我明白了人都是脆弱,甚至软弱的,我也是。过去那样要求你,是我的错。”
晏归荑转过身,把头埋进母亲的怀中。
李女士轻轻拍着她的背,哽咽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和你爸爸,没能让你得到完整的母爱父爱……”
“妈……”
“过去我太希望你成功了,可是怎样才算成功呢?我现在只想你能过得开心。妈妈……对不起,妈妈错了。”
晏归荑盼了多年的对不起,终于在这一刻等到了,可她一时半会儿却没法说出“原谅”两个字,只是低声啜泣着。
这两天她好似流尽了一生的眼泪,同时也获得了无穷的勇气。
*
唐逊的案子由检察院向法院提起诉讼,进入初审流程。这件事总算告一段,晏归荑回到了工作中。
所有人都担心她变得消沉,却惊奇地发现她就跟无事人一般,清冷如初,偶尔噙着浅笑,同平日一样正经,接不住玩笑,就连工作也依旧认真。
朱朱肃然起敬,觉着她真是有颗强心脏;原本就敬佩她的学妹更加仰慕,暗叹“师姐真飒”。
只有迟澈之觉得心疼,屡次提议休息一段时间,他们一起去度假。
晏归荑笑着说:“陆醒好不容易有个展的机会了,怎么辜负他。”
陆醒很感谢她,三番几次想请吃饭,都被她拒绝了。
这天,为了展览相关的事宜,晏归荑去了陆醒的工作室。
天气晴好,陆醒已在工作室闷了好几天,谈完事情后,他脱下胶制围裙,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滑冰吧。”
一到冬季,北京各处湖面结了冰,冰层达到一定厚度,经过相关单位检测后就会作为户外冰场开放。晏归荑念本科时,每年冬天都会和朋友们去滑冰,回国后她还从没去过,于是欣然答应。
正值周末,颐和园的昆明湖——北京最大的天然冰场——聚了不少人,有年轻人穿着冰刀鞋飞驰在冰面上,有老人坐在冰车上用雪橇滑行着,还有一家三口租了双人座冰车的,父亲穿着冰鞋,推着母子俩转圈。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陆醒租赁了一双冰鞋,看晏归荑瞧着旁边的冰车,笑着问:“想坐这个?”
她点头。
“行啊,我推你。”
冰车贴着冰面划出漂亮的弧度,朝远处的佛香阁飞去。晏归荑学着旁边的小孩,摇晃着双手,笑道:“冲啊!”
落日余晖穿过十七孔桥的拱,照在冰面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电话铃声响起,晏归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陆醒松开冰车,滑到她前面去。
“在哪儿?”手机里传来男人动听的声音。
“颐和园。”不等对方问,她又补充道,“和陆醒在滑冰。”
“……就你们两个?”
“对啊。”
“好玩吗?”
陆醒双手背在身后,踩着冰刀,自如地驰骋在冰面上。
晏归荑看着他,压根没注意到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有些不对劲,笑着说:“好玩。”
迟澈之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玩儿吧。”
“有什么事?”
“没,晚上要和你妈妈、叔叔吃饭,别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儿,哪能忘。”
接着手机里就传出“嘟”声。晏归荑撇了撇嘴,把手机揣进兜里,朝陆醒挥了挥手,“出发!”
和晏归荑家人正式吃饭这件事,迟澈之同晏归荑商量了好些时日才得到首肯。当时她叮嘱“不要搞得太正式”,他说就是随便吃吃。
订餐厅一类的事情她也没过问,到了才知道这“随便吃吃”竟然是国宾馆,她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这儿还对外开放,接待普通食客。
晏归荑一下车就朝迟澈之蹙眉瞪眼,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把李女士和沈叔叔从宾利里请了出来,笑得春风满面。
国宾馆是一座大型园林,园内景观设计漂亮,楼宇众多。走进去,李女士也被嚇了一跳,和叔叔面面相觑。
所幸迟澈之还知道拿捏分寸,定的是某一号楼的一间小厅,可即便是小厅,装潢也十分奢华。
四人靠着坐在大圆桌的一侧,边吃边聊。
鱼翅、松茸是少不了的,另有这儿独具特色的钓鱼台佛跳桥,还有什么晏归荑根本没听说的一种名叫金耳的食材。
总之,这一顿饭除了迟澈之,每个人都吃得胆战心惊。
中途去卫生间,李女士拉住晏归荑小声问:“很贵吧。”
连向来小资做派、视金钱为无物的李女士都在意起钱的事儿来了。
晏归荑摇头:“我猜人均四位数吧。”
李女士眉毛一跳,“这顿饭不得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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