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来,去的不是天安门、故宫——”
他接话,“央美。”
她瞧了他一眼,“对,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说过。他抬眉,“猜的。”
“对学画画的小孩来说,它就是一颗星星,人人得想要,真的要摘星却很难。还在成都的时候,画室里有人复读了两年都没能考上,却还是决定再考一次。没想到后来我成了北京人,梦想近在咫尺……”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是这个城市欠我太多,还是我欠这个城市更多。”
她摸了摸额角,“很莫名其妙吧?站在这个地方,不知怎么就变得感性。”
不知为何,迟澈之心底升起想拥她入怀的想法,还是克制住了,对她说:“还好,在宏大的景观面前,有点情绪波动很正常。”
“毕竟就算是城市夜景也不常见对吧?”她笑笑,指了指远处的规划整齐的街巷,“我们只是格子里的人。”
他说:“回来后找过你,听说你去了美国。”
她怔了怔,刻意忽略了前半句,“去纽大念艺术管理,正好我爸也在那边。”
两人静默地相处片刻,打着手电的保安上来招呼说闭园了,请他们出去。
晏归荑看了看脚,“这下怎么办,我的鞋子?”
迟澈之挑眉,“下去找,背你?”
她犹豫了一会儿,“没事,就这样走吧。”
路上有些碎石,晏归荑小心地避开,又仔细地寻找鞋子的踪迹,可走了一半的台阶,别说鞋子,连垃圾的影子也没看见。
她提着裙子,勾身看草丛,“这下好了,都怪你。”
他从草丛里走出来,“是,怨我。”
最终拗不过迟澈之,晏归荑被他背着一路走了下去。
他双手环着她的腿,触到她冰凉的肌肤,心沉沉的,又轻得像云的边角,想要奔跑,想要大喊,想要背着她走遍世上所有的路。
原来,他一直都没能忘记她啊。
用尽所有力气也没办法忘记她。
“你力气还蛮大的嘛,这么瘦。”晏归荑伏在他背上,小声说。
“是你太轻了。”迟澈之走下最后一步台阶,忽然跑了起来。
她敲打他的脖颈,“喂!你要做什么!”
他大声说:“我不叫喂!”
她也放大了声音,“迟澈之——”
风呼啦啦吹过,护城河水倒映着灯光灿灿的亭台,他们是飞驰的少年与少女。
街上的小店还未打烊,迟澈之从药店出来,逛了一圈找到一家卖拖鞋的杂货店,挑来挑去看上了双有卡通小猫装饰的白色拖鞋。
老板上来瞧了一眼说:“这个是童鞋。”
他蹙眉,“三十六码左右的脚能穿?”
老板翻找出另一双递给他,“这里,亲子款。”
“有没有我能穿的?”
“男款是吧,这里这里。”
老板把两双拖鞋装进纸袋子里,“四十八。”
迟澈之放了一张红色钞票,提着袋子就走了。
“哎,找零呢!”老板左右瞧了瞧这张钞票,“不是假钱啊,奇了怪了……”
街旁停了一辆宾利,车里,晏归荑将脑袋抵在窗上,她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车门被拉开的声音,她睁开眼睛。
一双卡通拖鞋递到她面前,她看了看迟澈之,哭笑不得,“我一双Prada就换来这个?”
“商场都关门了。”他顿了顿,“不觉得这个猫跟你一模一样?”
她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哪儿一样?”
他咳了一声,把纸袋子放到脚边,从塑料袋里拿出酒精和棉签,“脚伸过来。”
“你给我。”她双腿别到一边,伸手抢过他手上的东西。
酒精碰到伤口时,晏归荑忍着没有出声,最后贴上创可贴,她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脚上的卡通拖鞋,她问:“陪你散了步,接下来去哪儿?”
“送你回家。”
“就这样?”
他轻笑一声,“去我家也不是不行。”
司机悄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逛个公园出来,这两人就是换了人似的,女孩子的鞋子也丢了,未必……他不敢再想下去,收回思绪,专心地看着前方的路。
第十二章
车停在家属区住房楼下,晏归荑拎着外套,对车窗挥了挥手,“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司机也没等到迟澈之让他将车开走的话。
车内很安静,迟澈之看着房子的窗口,灯光一层一层亮起,最后全都暗下来。
他总是追逐着她的背影,从过去到现在。
回到家,晏归荑把卡通拖鞋放进鞋柜里,自言自语说:“算了,反正不常穿,不合适的鞋丢了也罢……”
她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份资料,一看,竟然是装修计划书。
不知道李女士又在做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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