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逊穿得很随意,模样普通,算不上俊朗,只不过一头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碎发,看上去也是三十六七的人了。
吕蓉看准时机,拉着晏归荑走了过去,“唐老师。”
他先是一怔,笑道:“吕蓉老师。”
吕蓉说:“看我把谁带来了?”
他微微颔首,“归荑,好久不见。”
晏归荑礼貌地笑笑,并不想说话。再度重逢,她以为自己会情绪失控,却发现比起恨意,对他更多的是厌恶和不屑,即便他已经算是成功的艺术家了,她就是看不起他。
吕蓉没工夫察觉她的心思,和唐逊攀谈起来。曾经的缪斯在场,如何也绕不开《少女系列》这个话题。晏归荑心里烦闷得紧,面上依旧维持着浅浅的笑容,偶尔附和两句。
迟澈之走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晏归荑在唐逊面前垂眸浅笑。这场景将他生生拉回数年前。
他以为少女和老师的故事早就结束了,看这样子,他们该是一直都有联系,何况现在老师离婚了,她是什么心情?
他想在她的神情里找出什么来,却怎么也寻不到蛛丝马迹。她永远都这样,令他捉摸不透。
迅速挥掉脑海里杂乱的情绪,迟澈之朝唐逊走了过去。
晏归荑瞧见他来了,松了口气,赶紧借口看展便走开。
看着她生怕他破坏了这美好景象般转身离去,他笑着捏紧了手里的宣传册。
由于工作的关系,晏归荑即便不想关注,也不得不了解唐逊的消息。他早期擅长运用鲜艳的色彩,尤其是明亮的暖色调,后来他沉迷蓝色,各种各样的蓝色,风格更加简约,画也总是给人一种纯净感。《少女系列》属于前者,整个系列二十三幅,创作时间横跨七年,其中七幅里的女孩都神似她。
这次展览首次总结了唐逊十余年来的创作,其中一个重要部分就是《少女系列》,据说这是至今最完整的一次展示这个系列。
晏归荑实在无心看画,因为这个据说,也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少女系列》展出了二十二幅,缺了一幅。她知道缺的是哪一幅,那幅画只展出过一次,此后再无踪迹。她想,大约唐逊心中有愧,才把那幅画藏了起来。
走出展厅,晏归荑想去一楼的衍生产品店逛逛,刚乘上扶梯,唐逊就跟了过来。
“归荑。”
她冷着脸,碍于公共场合,低声说:“我们很熟?”
“你最近好吗?”
“关你什么事?”
“我们谈谈好吗?”
“哪来的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也不顾是在扶梯上,直接快步走了下去。
刚下扶梯,唐逊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猛地甩开,手连带着嘴唇都颤抖起来,“不要碰我。”
他看了看四周,“我不碰,你不要激动。”
“你还想做什么?”
“我们出去说。”
她走出美术馆,转身冷笑,“唐逊,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该当做不认识我。”
他苦笑,“你不认我这个老师了吗?”
“老师?有哪个老师会对学生做那种事。”
“我一直想解释,你从未给我机会。我不想让你受伤的。”
听他说起这些事,她只觉得恶心,“不要说了。”
“我想跟你道歉。”
“可以。”
他眸眼一动,就听她接着说道:“但是我不会原谅。”
“是……太晚了?”
“不,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以为,你当时是喜欢我的。”
她难以置信,“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
他踌躇了一会儿,“为什么没再画画了?”
她觉得这人脑子有够不清醒,太不可理喻,“你失忆了?”
唐逊闭了闭眼睛,“我——”
她打断他的话,“你可以滚了。”
迟澈之从玻璃门后缓缓走出来,晏归荑像溺水者看到浮木,朝他说:“走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载我一段路。”她说着挽上了他的手臂。
迟澈之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在哆嗦,蹙眉道:“你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对唐逊冷漠道:“先走一步。”
迟澈之朝唐逊轻轻点头,任她挽着自己走到停车场。
他掏出车钥匙,边上的一辆黑色哑光的帕加尼打开车门。
晏归荑钻进副驾就用双手捂着脸,车开出好一阵后,她才回神,“你换车了?”
他瞥了她一眼,脸色惨白,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你怎么了?”
她牙关打颤,“冷。”
迟澈之停下车,把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好点了吗?”
“谢谢。”外套上的他的香气莫名地令她感到安心。
他开启车载音乐,车内响起清新优美的钢琴曲——巴拉基列夫从《向彼得堡告别》中改编的《云雀》。她的情绪因此舒缓了些。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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