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孩子保不住了,没到医院已经没了,请您节哀!”医生微微低头,还是说了出来,“您的太太还没有过危险期,我们马上给她做手术。”流产和外伤哪个处理不好都是一辈子的事儿!
医生说完,看陆珩的手放松了一点,赶紧逃也似的回了手术室。
“哥,”项子风叫了他一声也没说出话,陆珩却转过头,眉目沉硬,向反方向迈步。
项子风一下跟上:“哥,你怎么了?你别想不开啊!”
陆珩脚步一顿,蹙着眉:“滚蛋,去叫医生!”
项子风一听赶紧紧走两步:“都准备好了。”他说完,在前面领路。
陆珩又看了一眼手术室上红色的警示灯,心沉得厉害。
“丫头,我等着你。”
他低声呢喃,项子风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如果丫头醒来,他反倒垮了,就陪不了在她身边……
————
程宥宁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可是又不是梦,因为她的感受是那么的强烈和真实,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好像是山林里,因为周围都是浓浓的瘴气,挡住了她的视线,还让她没有办法呼吸,程宥宁四下探望,什么也看不到,那种感觉特别无力。
她奋力狂奔,可是周围除了那些瘴气,什么都没有,她的心就慌了,她想离开那里可是却不能,那种感觉让人觉得特别心惊。
偶尔她还能听到好像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低沉却飘忽不定,她不知道从哪传来,更不知道如何回应。
她转了很久,像无头苍蝇一般,口干舌燥,四肢麻木,身体酸痛,她有点害怕,转不出去会不会就只能等死。
她不能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有梦想没有实现,她还有很多人还没说一句再见。
可是,如果这样下去,如果一直这样,是不是也是种解脱,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什么也不去面对了。
她那些从心底里想逃避的小心思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她想到了她妈妈,她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她?这样不是也挺好。
可是母亲这个词,程宥宁全身骤然冰凉,她的孩子呢?她岂不是要放弃她的孩子?!
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耳边的呼唤声逐渐清晰,程宥宁全身一个激灵,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眼里还充盈着白茫茫一片,在那明暗相见的光线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飘忽。
她努力抬了抬眼皮,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人影,就在**侧,她抬头想看清是谁,可是头有点疼,根本动不了。
温热的掌心在她脸颊流连,他的手抚过她的眉,声音低沉,忽远忽近地传了过来。
“丫头——”
陆珩看着她的眉头从刚才就紧紧皱在一起,整张脸也拧在一起,蹙了蹙眉。
可算是醒了,医生们鱼贯而进,程宥宁听着轮子摩擦地面窸窣的声音,蓦地想起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车祸!
她眼神终于明濯了一些,程宥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刻会做那样的决定,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下意识就转动了方向盘。
她看了看周围都是穿白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果然,又住院了。
她现在是离不开医院了是不?!
程宥宁突然摸向自己的小腹,额上瞬间染上薄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又压抑地冲了上来,她的孩子?
检查完毕,医生恭恭敬敬走到陆珩身后:“先生,太太虽然渡过危险期,但是身体太虚弱了,接下来的时间只能卧**休息,好好疗养,也不能受刺激,您看?”
陆珩手放到嘴边轻咳一声,抬起脚一边朝病房走,一边点点头,也不知道个什么态度。
程宥宁听着沉闷的脚步声传来,下意识朝门口看,模糊的意识过去,身体的痛就愈加清晰,头疼得厉害,她只能尽力转动眼眸。
陆珩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她面前,站在**边看着头上缠白纱的程宥宁,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干干的有细细的小裂痕,只有一双黑湛湛的眼眸转来转去,看得出生机。
她有些惊恐地盯着他,五官都扭在一起,突然伸出没有扎针的手,一把抓住陆珩的袖口,看着他沉毅的目光和布满青渣的下颚,声音不自觉地抖起来。
“大叔,我的孩子,”还没说,眼泪已经涌上了眼眶,“孩子……”
她咬着唇,眼里的光慢慢沉下去,抓着陆珩的手却更加用力,指甲都陷进他紧实的小臂里。
“孩子是没有了么?”程宥宁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目光沉痛,声音暗哑。
陆珩侧坐下身,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声音深沉平缓:“我知道你想要孩子,只要你养好身体,咱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程宥宁却立刻变了脸色,整张脸都在轻轻抽搐,脸涨得通红。
“陆珩!”
陆珩见她一阵紧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
她紧咬牙关,忍住咳嗽,他是什么意思?属于他们的孩子?他的孩子啊,那不就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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