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就转过身,快步往回走。
少年撑着栏杆,只轻轻一跃,就到了这边儿,他好像不用上学似的,衬衫的领口松散着,连书包都没背一个。
“躲什么,是不是觉得心虚?”只用了一步就赶了上来,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将她扯到路边,他的语气不怎么好。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就不信?不要再纠缠我了好吗?我已经很烦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沈清溪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第一次朝着人这么大声说话。
猛的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她又觉得丢脸,一边流眼泪,一边快步往前走,也不管是不是回学校的路。
脸颊都湿透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出涌,她一边抽噎,一边交叉着用两个手背抹泪,眼前的街景模模糊糊的,像是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球里面。
而她就在这个玻璃球里面走着,像是仓鼠踩着圆形的器械里面,怎么都走不到头似的。
胳膊再次被人扯住,这次的力道却小了很多。
她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却总是挣不脱那束缚,索性放弃了,就那么呆呆的站着,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身子都止不住微微发抖。
湿漉漉的脸颊上,忽然被人贴上了一杯冰冰的东西,凉意顺着杯壁传过来,因为哭泣而燥热的肌肤瞬间感觉舒服了很多。
“别哭了。”少年的声音有点儿哑,顿一顿才说:“我给你买奶茶喝。”
那天下午的争吵,最后被一杯奶茶终结。
沈清溪就那么红着眼睛,被人强按着肩膀,就那么一边抽泣,一边坐在路边,咕噜噜吸完了整杯奶茶。
七分糖,里面加了红豆,口感细腻,珍珠一粒粒圆滚滚,胶皮糖似的怎么都嚼不烂,全都被她囫囵吞进了肚子。
到底也没尝出好喝不好喝。
郗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是因为这些往事的缘故,沈清溪还是没办法把他想得很坏。
即使他的再次出现,带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即使他有可能把昱昱从她身边夺走。
人心,真的是一个很柔软的东西。
“收拾好没有?这孩子,怎么磨磨蹭蹭的?”客厅里传来妈妈的喊声,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马上就好。”沈清溪叹了口气,一蹲身坐在床上,将那件高中的校服重新塞回柜子。
*
下午又在母亲家吃了晚饭,沈清溪领着昱昱出门的时候,沈母又给她塞了一大包速冻好的馄饨,和几盒子拌面的肉酱,嘱咐她回去放在冰箱,不想做饭的时候就拿出来吃掉。
东西太多,她两只手都拎满了,昱昱就主动提了一只袋子,另一只小胖手乖乖的拉着她。
“小姨,叔叔什么时候来?”小孩儿又想起了这事儿,小心的问。
“什么叔叔?”沈母送他们到楼下,听见了小孩儿的话。
“估计是想松哥了吧。”沈清溪就含糊了一句,暗地里捏了捏小孩儿的手。
她嘴里的‘松哥’是沈家以前住在老城区那会儿,对门邻居的儿子,两家的关系不错,小孩儿也常常玩儿在一起。
‘松哥’大名叫柯松,比沈清禾大了两岁。
郗晟没有出现前,沈清禾和柯松是情侣,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家父母又极力撮合,原本是很好的一对。
后来出那事儿之后,沈母也常常念叨,总觉得对不起阿松这孩子,但即便如此,柯松也没有表现出对沈家的丝毫不满,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过来帮着两位老人买米扛面,反而像亲儿子一样。
“你说阿松啊?”沈母提起柯松,就叹了口气:“怪不得昱昱喜欢他呢,那是个好孩子啊,他这几天去外地出差,也该回来了吧?我一会儿打电话问问。”
她又说了几句,这才上楼去了。
沈清溪带着昱昱回了家,之后的一天就待在家里搞卫生,把屋子整个收拾了一遍,衣服也全都洗了,挂了一阳台。
*
毕业三年,沈清溪的本职工作是在一家翻译公司当日语翻译,她大学学的是英语,因为这专业太普遍了,大二就转了日语。
虽然比起别的学生基础差了很多,但她肯下功夫学,毕业的时候成绩很不错,读研后顺利进了公司。
她在公司资历算浅,所以总是很早去公司,提前做一些零碎的事情,周一这天就起了个大早,先把昱昱送去幼儿园,自己才急急忙忙搭地铁。
两天的事儿攒在一起,难免忙碌了一些,旁座的女同事周子青却迟到了足足一个小时,凌乱着头发,妆都没化,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儿,半天都没动一下。
沈清溪中午的时候,去茶水间泡茶,就发现她在那儿躲着悄悄的哭,挺瘦的一个人,脑袋低着,埋在自己腿上,只能看到纤细的肩膀在不停抖动。
沈清溪在门边儿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一直到周子青停止哭泣,走出来后才叫了她一声:“青姐。”
“你没出去吃饭啊?”周子青抹了下眼睛,勉强笑笑。
“嗯,不太饿,吃了个面包对付了一下。”沈清溪随口跟她闲聊着,拿出个茶包往前递递:“喝红茶吗?热热的泡上一杯,加点儿牛奶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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