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男子却浑身上下一丝傅以宁的气息都找不到了。
他扑面而来的是一种落拓和粗糙,他身上带着傅以宁不可能有的伤疤和污渍,看人的目光既炯然冷漠又阴沉慓悍。
这是一个匪气十足的男人,他和周围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很配,可以想象他是那种长久混迹于市井如鱼得水的草根,他和傅以宁简直云泥之别!
弄错了吧?
“傅……以……宁?”她试探着从喉咙里轻轻吐出几个字。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认识我?”
龙芷澜像被人猛然打了一拳似的倒退一步,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男子刀斧凿刻的轮廓愈发凝重,浓眉拧成一线,目光更加冰冷:“你是谁?”
龙芷澜骤然转身飞跑,越跑越快。
身后,传来一个女郎充满疑惑的声音:“哥,你认识她?”
男人说:“不认识。”
* * *
龙芷澜闭着眼睛再次回味咀嚼着那句“不认识”,盖在脸上的书忽然被揭开,夏雅拿着书叹气:“我的大小姐,你这都躺了几天了?课也不上、饭也不吃,你这是要修仙啊……我看看你都看得些啥?《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咦,你想转修心理学?”
龙芷澜拿回书闭上眼,“我没事,就是随便看看,不用管我。”
夏雅冲她翻了个白眼,“谁想管你龙大小姐啊?是有人放心不下。江大帅一直在楼下候着呢,等着召见。给个话,到底宣不宣?”
龙芷澜这才想起那晚的事,不禁睁开眼皱了皱眉。
夏雅有些纳闷了:“倒真是奇怪了,江大帅今儿怎么客气起来?以前不都横冲直撞的吗?你们吵架了啦?”
龙芷澜摇摇头跳下床穿鞋子。
“又怎么啦?喂,你去那儿?”夏雅在她身后喊。
龙芷澜没有回头走出门:“我下去见见他。”
夏雅闻言吐了吐舌头,回头冲室友萧鸿得意地笑:“我就说吧,他们这对准成。”
* * *
龙芷澜走下楼,只见江狄站在不远的操场边,高挑的个子,让人一眼就能望见。
这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照在他茂密乌黑的头发上耀眼得发光,五官也更加俊逸潇洒。
龙芷澜不禁有丝遗憾,真是可惜了,这样优秀的男人终是与她无缘。
她迎着他走过去,江狄明亮的眼睛里慢慢浮起熠熠生辉的笑意。
两人相对沉默了几秒,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又同时一愣,然后一起笑了。
江狄先说:“对不起,那天是我急躁了。”
龙芷澜摇了摇头,“你哪急了?已经快两年了。”她望着他的眼睛,“对不起,江狄,让你浪费了两年时间。”
江狄眼中的笑意慢慢隐去,过了好一会儿,低头自嘲一笑,“不怪你,一开始你便拒绝我了,只不过我一直当那是对我的考验。”
“这次明白了?”
江狄大大地叹一口气,“你都吓得落荒而逃了,我还不明白岂不太不识趣,”说完他隔空指了指她的鼻子,“你,小心点,以后不要找个比我差的哭鼻子。”
龙芷澜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接着认真无比地点头,“好,我一定争取找个比你强的,虽然很有难度。”
江狄被她忽然炫亮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看她悠悠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是终于摆脱我轻松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龙芷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过了好一会,抬头问:“江狄,如果你总是担心一件事,结果那件事终于发生了,那么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狄思索一会回答她:“我觉得是好事。”
“为什么?”
“比如我,这两年总是担心攻不下你这堡垒,结果你现在终于彻底拒绝我了,虽然很遗憾,但也彻底轻松了。”
“……”
龙芷澜也彻底无语了。
江狄目带微笑地望着她,“澜澜,如果你总是被一件事情困扰,那么不如早些去面对它,我听说过摆脱阴影最彻底的方法便是情景重现。只有重新遭遇它,面对它,才能真正打破它,解决它。”
* * *
第二天,她重新踏上那条街。
白天看这条街站巷道更加破败,地面凹凸不平,两旁楼房都不高、灰扑扑的,一大早街上少有行人,街道两旁的梧桐倒似有些年头了非常繁茂,树干斑驳,枝叶浓荫蔽日,显得整条街道更加幽静,仿佛被这座欣欣喧嚣的城市遗忘一般。
——这就是傅以宁生活的地方了。
何至于此?
傅以宁与她不同,当初在全国最顶尖的医科大他被称为脑王,后来在股市更是呼风唤雨。他能轻松记得数年前某只股票的变化曲线,只要他有一块钱,在这个未卜先知的世界也能百倍千倍亿倍地赚回来。何至落魄于此?!
那一夜,他说不认识她,是真的吗?
难道他真的不曾重生?
还是这一切只是另一种迷惑人心的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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