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靳说:“行啦行啦,我会盯着的。不过话说回来,傅哥,我也替你看了一天的店了,你这店里生意可不怎么样啊,当时老王头那笔烂账你一个接了,我倒无所谓,可其他几个兄弟的工钱真挂在你身上了,再这么亏下去你拿什么给他们?”
傅以宁不动声色没吭声。
何靳眼珠一转凑过来说:“我倒有一主意,保管让这店的生意立马火起来。”
傅以宁埋头点着柜子里的钱没搭理。
何靳等了半天没回应,有点尴尬地啧啧嘴,继续没事人地吹牛皮:“其实法子也很简单,你就让小师妹别成天穿个牛仔裤,就穿一小短裙往门口一站!我保管绝对艳压一条街……”
傅以宁说:“滚,我这开的是彩票店不是鸡店。”
何靳说:“我当初就说嘛,在这条街上就只能开鸡店,别的开什么什么赔钱,你还开个彩票店,卖给谁啊?全他妈十五块一次还送一杯牛奶的主,谁有闲钱买你的彩票?”
傅以宁抬了抬眉,继续点着钱说:“行啦,你甭瞎操心了,这件事我既然担下来了,自然想办法解决的。”
* * *
第二天龙芷澜来晚了,过了十点才姗姗来迟,进屋时傅以宁忙着正给人打彩票。
她犹豫一会走过来说:“对不起,今天有点事耽误了。”
傅以宁站起来把彩票递出去说:“以后有事打个电话。”
“哦。”
傅以宁说:“那行,我走了。”
“等等。”龙芷澜叫住他。
“什么事?”
龙芷澜顿了顿问:“以后你还准备上大学吗?”
傅以宁不由一愣,看了她一眼,说:“不准备读了。”
“……是吗?那很可惜。”
傅以宁默了一会儿,转身出门。
中午,阿姚不情不愿地过来换饭,龙芷澜猜测她坚持过来是因为担心如果她不来傅以宁就得亲自回来换饭,那样又会增加了他们接触的机会。
她从何靳口里得知这个阿姚在附近居民区边上开了个理发店,距这里就15分钟路程。何靳说阿姚之所以主动请缨来帮忙是因为她欠了傅以宁一个人情,至于什么人情何靳露出很神秘的表情。他可能指望龙芷澜去问,不过她毫无兴趣,一个小混混,一个漂亮的洗头妹,能有什么人情?
不过是些红尘打滚中俗气透了的“江湖救美”罢了。
龙芷澜出了店走到巷子口停下,那天晚上看见傅以宁就在这个地方。
这里白天是个小餐馆,晚上则门口支起桌椅摆开大排档。龙芷澜走进餐馆,里面是一对30多岁的夫妻在照看生意,男人面色瘦黑萎黄,指甲缝内有污渍的痕迹,他拿过来的菜谱给她看,上面的菜价很便宜,一份鱼香肉丝6块钱,一个酸菜鱼锅仔10块,一份时令蔬菜3块钱……
龙芷澜点了份酸菜鱼和一份米饭。那男人回头冲厨房大声报菜名,里面传来女人带着四川口音的回应。男人进去端菜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和老婆吵起来,里面拍桌子剁砧板噼噼啪啪一片,期间夹杂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对骂声。
过了好一阵,男人才板着脸把菜端出来,龙芷澜犹豫片刻,伸手从桌上锈迹斑斑的筷桶内抽出一双一次性的筷子,拿茶水涮了涮,夹起一块鱼喂进嘴里。出乎预料,鱼肉白嫩细滑酸爽入味,居然好吃得少有!
龙芷澜记得有天晚上江狄专门带她去了家有名的酒店吃鱼,这里味道竟不比那儿差。不过那里的价钱却是这里的十倍不止。
龙芷澜慢慢吃着鱼,忽然眼前一个熟悉的车影一闪而过,只见一名黑衣年青人骑着摩托从门口经过,一直开到斜对面的银行门口停下了车。
他身后载着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头发蓬松、体态敦实,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咖啡色的小皮包。女人下了车,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块的零钱递给他,转身跑进银行,骑手接过钱,把钱塞进后面的裤兜里,然后摘下头盔,向后甩了甩长发,烈日下他汗水覆盖的额头反射出一层薄薄的光。
——这一瞬间,龙芷澜决定离开。
同样的鱼换个地方尚且不同,同样的人又有多少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
各自淹没在各自的江湖。
* * *
龙芷澜回到店里等傅以宁。虽说明天便不会再来,但这个城市毕竟只有这么大,说不定哪天又会遇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决定交待一声正常消失。
可这一等却等到快十点他还没有回来。龙芷澜渐渐心头火起,看来这铁公鸡是见她上午迟到了,非得把她迟到两小时给补回来不可了!
她决定不等了,拎起包、走出店,“哗啦”一声拉下卷闸门。
还没等她起身,几个黑影从她背后围了过来。
一个冰凉得像蛇一样的声音从她身后窜进耳膜:“傅以宁在哪里?”
她回过身,身后已经围了七八个男人,为首的一个30多岁,宽肩膀,方脸庞,脸上肌肉横生,长相虽然孔武蛮壮,一双眼睛却阴冷得让人发寒。
有些人一见就绝非善类,而眼前这个,正是其中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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