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宁来接龙芷澜时远远看见她静静伫立在画架前,夕阳穿透树荫照在她身上,空气里带着花香。
沙沙的风扬起她的头发,她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风衣,很修身,光线照在上面,让人想起落日时分,海鸥掠过海平面的飞影。
她见他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对他一笑。
傅以宁也没有说话,只是待她收好画具,静静拎到手上。
两人在暮色中沉沦的长街上走着,两旁是树影沉沉的梧桐。傅以宁握了她的手,她轻轻用力握了一下,他握得更紧。龙芷澜噗得笑了出来,“干嘛一直不说话?也不问我为什么?”
“会不会耽误你学业?”他问。
“不会,我现在很空闲。”
“怎么会想到帮赵叔,你和他并不熟。”
“他是你师傅嘛,教你开的车,后来出车祸伤了右脚开车不便,他老婆一直多病,两人没有儿女,一直拿你当干儿子照顾……这些我是听八卦何说的。”
“他说的对,澜澜,谢谢你。”
龙芷澜低头轻笑一下,“我帮赵叔可不是为了你,他老婆病了这么多年,而且没有孩子他依然不离不弃照顾着,哼,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现在像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不多了,能帮就帮一下啰。”
傅以宁站住,侧过头看着她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澜澜,你这人真是徒有其表。”
“什么意思?”
“外面看起来冷冰冰的,里面却柔软的不可思议。”
“去你的,你才心太软!”
男子一笑,强壮的膂膀揽住她的肩,单臂便将她紧紧箍在胸前,然后低下头去寻找那唇间柔嫩的红,辗转着模糊地道:“你不懂,里面……真是太软了。”
那层层保护下不可思议、奇滑异嫩的软太难以言喻了,一接触便像滚烫的热油一般一下子溅到他心里。
从这天起,龙芷澜便开始帮赵叔看店,她每日九点左右过来,下午两三点赵叔从医院赶回来,龙芷澜便提了画具在街边写生。
她不拘于在这条街画画,有时会去城市的其他地方,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在这条街上画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物。这一天她依旧站在街头画画,这时,一个年轻女人悄悄走到她的身后。
小丁。
龙芷澜已经习惯了,这个年轻女人这些天总是抽空过来看她绘画,也不多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并不会打扰她,有时有骚扰的男性她还会把他们赶走。
这一天,她在她身后又静静地站了半个小时,龙芷澜回过头问:“想学画?”
小丁吓了一大跳,似乎没想到龙芷澜会忽然回头,她咬了咬唇,犹豫一会,下定决心般地说:“不……我、我想请你为我画一幅画。”
“我不是替你画过了吗?”
“不是那种……”她脸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是那种不穿衣服的……”
龙芷澜有些意外地扬扬眉,“你想画裸|体画?为什么?”
她低着头,极低,过了许久才抬起来,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瓜子脸,怯怯的眼睛里含满泪水,“我拍过很多恶心的照片,那些男人给我几十块钱让我摆什么姿势我就摆什么姿势让他们拍……就算以后我不做这一行了,就算过几年我找个不认识的男人远远嫁了,可那些照片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流出来,流得到处都是……我总做这样的噩梦,梦见光着身子站在一群人中间被人指指点点……如果我的身子注定要被人看,那么我不希望给人看到的只有那些肮脏恶心的样子……”
说着她又垂下头,一颗不起眼的眼珠从眼睫坠落无声无息地砸在路面上。
龙芷澜沉默良久,说:“从明天开始画,每天下午三小时,每次我给你100块钱。”
小丁连忙摆手:“我不要钱……”
“这幅画画成了是我的,你只是我的模特。我可以再多临摹一幅给你,但原件必须留在我这儿。”
小丁呆了呆,笑了起来,笑容脆弱清白的像清晨里的雏菊,“我不需要那副画,阿澜姐,你以后肯定能成了不起的大画家,能为我画一幅画我就很开心了。”
* * *
第二天,龙芷澜和赵叔说好请他早些来接班,下午两点不到她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彩票店。
她和傅以宁租住屋的楼下,小丁早就等候在那里。见她走过来,远远招手冲她笑。
龙芷澜走过去,“上去吧。”
小丁跟着她一起上楼。
原本她想带小丁一起过来,小丁坚持要了地址自己过来。
* * *
爬上三楼,龙芷澜推开门,身后的小丁一下惊呼起来:“阿澜姐,你的房间好漂亮?”
漂亮吗?
也许是吧,年代久远的陋室,却窗明几净、阳光充沛、别致温馨。
小丁跑到布置成画室的客厅里张臂转了一圈,“我要是有一间这样的房子就好了,这辈子都心满意足了!”
龙芷澜合上房门,做了一个手势,“把衣服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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