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做这些的龙芷澜这时忽然笑了,“待会咱们都是绑在这根绳上的蚂蚱了。”
傅以宁没好气地狠狠瞪她一眼,“笑,待会别吓得哭!”
龙芷澜唇角越发上弯,渐渐弯成畅快彻底的弧度,潋滟滟的眼睛明亮极了!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畅快开怀地说:“傅以宁,你爱我爱的命都不要了对不对?”
他凶巴巴地说:“你放心,我要真没命了肯定拉你陪葬。”
女孩银铃般爽朗的笑声响彻山谷:“这样美丽的景色有最爱的人一起没命是不是天堂???”
傅以宁心里不由得叹气,这个疯女孩,这个任性到让人抓狂的野丫头,这个气焰嚣张的冰美人,这个可爱和危险的混合物……可是,她说的又有什么错呢?
* * *
不久之后果然暴雨如注,天色已全暗,山野黑影幢幢,周围除了呼啸的雨声风声水声,其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们坐在巨石庇护的背面,头顶虽然支了雨棚,却也顶不住肆虐的暴雨,两人衣服依旧被打湿了,几股临时形成的水流挟着泥沙从山顶冲泄下来,声势怕人得很。
傅以宁脱了外套裹住龙芷澜,后背挡住雨,前面围出一小方稍许暖和的天地。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手也伸进湿透的白衬衣里紧贴在他的胸口上,结实的肌肉下是富有节率的咚咚声,周围那些可怕的声音似乎渐渐隐去,只余下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傅以宁,你后不后悔?如果你一个人下山,现在也许已经安全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没有那种也许。”说着,他将她又搂紧了些,嘴唇碰了碰她湿润的发,“别想了,睡一下,睡醒就雨停了。”
“我会不会一睡不醒?”
“怎么可能?又不是雪地……你很冷吗?”
“没有,还好。就是,我们说好一起见识樱山的夜,没想到居然这个样子。”
他胸腔里又震出一波低笑,“就如你所说,我们在路上也许更危险。既来之则安之,别想了,澜澜,不会有事的。”
她抬起头,黑暗中望着他,脸庞夜色中格外小巧、也格外莹白,让他想起他们遇袭的那一夜,他掀开垃圾桶的盖子,露出一张莹透的面庞,以及一双格外大、格外亮,也格外凌乱的眼睛。“万一呢?万一真出事你会不会后悔?”她固执地问。
他沉默一会,说:“即便真的出事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要么一起下去,要么都在山上,他没有别的选择。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颈将他扯下来,狠狠与他唇舌交缠。
* * *
几个小时后,雨终于停了。傅以宁和龙芷澜站起身,活动一下冻僵的腿脚,不由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这时,月亮也出来了,一轮极亮的圆月浮荡在苍茫的山巅云海之间,如梦似画,缥缈奇幻。
四周的山野并不如想像中黑暗,眼前广阔的奇石、林木、溪泉,都镀着一层薄薄的银辉暴露在月色之下。
不远处的溪潭水位比白天高出许多,宽成几十米,浩淼壮丽,水面上飘着一层薄霭,被月光穿过后染成轻而透明的丝晕,在湖面上柳絮般浮动着。
方才还恐怖骇人的山林顷刻间又恢复成她原本美丽宁静的面貌,甚至还拢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更加迷人。
龙芷澜被这眼前的美景引住,不禁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雨过樱花,洋洋洒洒,清香彻山。
傅以宁取出背包里的枯枝生了一堆火,喊道:“澜澜,你的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我替你烤干。”
她回过头目光古怪地看他:“全脱了?luo着?”
傅以宁忍俊不禁:“你还害羞了不成?”
她斜睨的眉梢一扬,走过去,把外套和长裤脱了扔给他,“衣服就放在石头上烤,我们去那边游泳。”
他微微吃惊状:“luo泳?”
“你害羞了不成?”
他摇头失笑,“确实有点不习惯,可不可以许我留条底裤?”
“切,就知道!”
——早知道他骨子里没有变,这辈子即便床上偶尔放任,可在别的地方依旧是那个肃穆到近乎古板的男人。
她仰起头,自顾自把长发重新挽成一个凌乱美妙的髻,然后指指他身上的白衬衣盛气凌人地说:“脱下来给我穿。”
* * *
傅以宁赤着上身烧火,龙芷澜穿着他的白衬衣走到湖边。湖面上飘着许多被暴雨打落的樱花,她在岸边跪下来,弯腰捞起其中含苞待放的一朵插在鬓间,面庞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这时一条银色的鱼跳出水面,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随即又消失在月光闪闪的涟漪之下。
“有鱼,”她惊喜地喊:“我捉来烤了吃。”
说着她也一纵身如一尾银色的鱼般跳入湖中。
这夜,山间的月极莹亮,满轮光华,遍洒银辉,月下的湖水极清莹、极柔美、洁净无暇,她无拘无束地水里翻滚,从未有过的畅快,忽然间伸手扯去发带,海藻般的长发如云朵般飘散开来。
不知何时起他站到湖边,目光沉静,深邃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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