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外,姜宴想了很多。宫门口的风涌出来,穿透衣衫落在人的肌肤上,寒冷彻骨。
小太监拿了斗篷来给姜宴披上,姜宴也只是淡漠的站着,望着紧闭的养心殿大门,一字未发。
贤妃进来时,刚好拦下那动手的护卫。
“皇上,您身体不好,怎么能如此动怒呢。”贤妃说完,也没看柔嘉,便接过一旁宫女端来的药,坐在龙榻旁柔声道:“臣妾先服侍您用药再说吧。”
皇帝眯起眼睛看她,贤妃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敛眸浅笑:“皇上是担心这药烫吗?”说完,另外拿了个勺子来,舀了一勺,吹凉后便自己喝了下去,还道:“这药的确苦,辛苦皇上还要喝这么大一碗。”
皇帝看她表情不变,谅她也没那么大胆子敢谋害自己,这才慢慢喝了她喂得药。
药喝过以后,皇帝只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并没有别的不适。
他冷冷扫了眼柔嘉:“你现在还坚持要威胁朕吗?”
“臣妾是跟皇上做交易。”柔嘉继续道:“臣妾父亲现在就带着当初从南边逃回来时带的大军,这些人的命都是国师给的,臣妾相信他们会愿意为了救国师,而付出这条命的。”
皇帝听着这话,气得脸色发青:“怎么,爱妃是打算替父报仇了?”
“臣妾不敢,但国师这条命臣妾必须救。”柔嘉继续道,说完,摊开那遗诏,定定望着皇帝道:“皇上可以现在就杀了臣妾,但这份遗诏的内容,明天一定会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到时候皇上不止一世英名尽毁,可能临了,这皇位都保不住。”
“好,好啊,真是朕的好爱妃,朕没白疼你这么多年。”皇帝放在一旁的手心死死攥紧,却已经不那么愤怒了,这封遗诏的出现要怪,也怪自己心软,当初连老太妃一起杀了,哪里还有这许多事?
“不过让朕就这么轻易放了他,似乎也太儿戏了。”皇帝眼眸微黯,睨着柔嘉和他身后的老鬼,道:“明晚,朕会让天牢周围值守的人全部撤开,到时候你们自己安排人去营救。朕会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再派人追杀逃犯。”
“可是……”
“这是朕能做的最大的让步!柔嘉,你若是妄想朕再出尔反尔的轻松放他出去,朕就是死也做不到。要不然,你就让楼衍陪葬吧。”皇帝冷哼。
柔嘉看了眼贤妃,贤妃暗暗点头,她们跟了皇帝都清楚,这的确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若是继续逼下去,那就是鱼死网破。人一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贤妃暗暗看了眼一侧的药碗,谋害皇帝乃是死罪,所以就算她要皇帝尽快结束他这罪恶的一生,也不能操之过急,最早,也要到明天晚上他才会死。
柔嘉知道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应下:“好。”
“这件事,朕相信贤妃也会安排好吧。”皇帝冷淡看向贤妃,贤妃起身行礼,皇帝这才扫了眼已经拿到了遗诏的老鬼,道:“贵妃无德,即日起,削去贵妃之位,打入冷宫!”
柔嘉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若不是父亲还在宫外,皇上担心遗诏真的会泄露,否则一定会杀了自己。
柔嘉浅笑,起来时,还问皇帝:“臣妾担心有一句话,今日不问,就再也没机会了。”
皇帝面色阴寒:“什么话?”
“皇上可有全心全意相信过一个人?”柔嘉问他:“不带任何算计的这样一个人,皇上有过吗?”柔嘉曾经觉得,那个人一定是自己,可想在想想,真是悲哀,皇上这一辈子可能一个人也没有吧。
从他十几岁设计回宫开始,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就算有情,那也是最浅薄的那种。
皇帝似乎恼羞成怒,大声呵斥着让人把她给拉下去,柔嘉依旧笑着,直到出宫,都没有再说什么。
出宫时遇见了姜宴,姜宴还特意行了礼,柔嘉爱怜看着这相当于半个儿子的姜宴,笑道:“放心,你只管安心当你的太子,再不会有事了。”
“贵妃娘娘……”
“袖儿,你要好好待她,这天底下能这般掏心掏肺待你的姑娘,往后去可不多了。”柔嘉想到陈言袖,笑容里多了份苦涩,在姜宴看出来之前,便离开了。
姜宴望着她的背影,看着贤妃也出来了,心都提了起来,担心皇上已经死了,贤妃只挥退了旁人,跟他一边走一边道:“皇上答应明晚给一炷香的时间,让我们去接小衍离开。你去通知其他人,明晚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先送他离京,其他的日后再说也不迟。”
“好。”
姜宴想到楼衍总算是能离开,松了口气,可心头却又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般,送了疲惫的贤妃回去后,他才接到兰宇来报,说最近萧王府又开始有人秘密进出了。
姜宴知道一定是扶桑的人,若是自己登基之前,扶桑掺和进来,就不好了。
“齐国的宸王殿下可还在京城?”姜宴问道。
“在,就在驿馆住着,不过最近好似一直在为国师的事情奔波。”兰宇道。
姜宴想起方才母妃的话,立即出宫去了。
夜色微沉,夜里一阵暴风雨后,第二天天一亮,便出了个大太阳,而魏祈章也接到了陈家传来的消息,说今晚有机会接楼衍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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